虚阁网 > 霍桑探案集 > 逃犯 | 上页 下页


  霍桑道:“昨夜里那被捕的吴小帆已从南署里移解到了总厅。殷玉臣厅长因着发现了几个疑点,不能解决,汪银林恰巧在请假中,所以连夜来请我去商谈过一次。我不但已经见过小帆,并且见过他的妻子谭娟英,他们的女仆夏妈和包车夫杨三。这三个人昨夜里都给传到总厅里去过。所以我对于这案子的情形也许比你所知道的更详细些。”

  “那好极。我正要查一个明白。可是吴小帆已有了口供?”

  “是的。”霍桑应了一声,擦火烧纸烟,一边呼吸着,一边把两腿伸直,仰靠着藤椅的传背。“不过他所供的,和你所已经知道的恰正相反。”

  “哦?”

  “他说沈瑞卿不是他打死的!”

  这果真出我的意外。我瞧瞧霍桑的声音态度,绝对不像是开玩笑。

  我顿了一顿,说:“奇怪!他昨夜里明明已经承认过,现在怎么翻供了?”

  “这就是一个待决的疑问。他不承认打死沈瑞卿的话如果实在,那末,他当时为什么承认,势必另有内幕。

  “你对于这个疑问有什么见解?”

  “我在搜集各方面的佐证以前,还不能下具体的答案。”

  “你所希求的佐证是什么?”

  “据昨夜到场检验的曹伯威巡长说,枪弹从胸口打入,从背部穿出,但是四处检寻,枪弹却没有着落。这是一个重大的疑点。南区署长许楚石也曾在那诊室中和隔壁候诊室中的地板上寻过一回,同样没有找到。不过许署长在诊室中分隔的墙壁上,发现一个新鲜的断痕。他还把那诊室和候诊室绘了一个图。我也瞧见过。这所痕恰近通候诊室的门口,在里面的一边,离地板约有二英尺,很像是枪弹所所伤的。”

  “那枪弹会不会从这所口中陷进墙壁里去?”

  霍桑吐出了一口烟,摇摇头。

  “不会。那颗痕还浅,墙砖有十时厚,都是实砌的。许楚石曾仔细察验过,绝没有陷进去或穿过的可能。据曹巡长的见解,死者进了诊室以后,大概立在书桌面前。吴小帆开枪打进了沈瑞卿的胸口,穿背而出,射在壁上,就留下了一个痕迹。可是枪弹从壁上落下或反射开来,势必仍留在室中,不料竟找不到。这一点最奇怪。”

  “你想曹巡长的见解有没有成立的可能性?”

  “据我看,这理解不能成立。因为壁上的断痕离地板只有二英尺。假使沈瑞卿果真是立着中枪的,枪弹穿背而过,着在壁上,那末壁上领痕的高度至少应有死者高度的五分之三。换一句说,那断痕须得离地板四英尺左右,方才符合。因为枪弹的发射,在短距离间,当然是直线进行的;何况死者又没有安坐或蹲下的可能,这推想显然有些破绽。

  “那末你想吴小帆的翻供可会是说谎抵赖?”

  “我还不能说。他的否认很坚决。”

  “你已经接受他的话?”

  “肯定的接受当然还谈不到,但至少也不应忽视。”

  “他怎么样说?他既然不承认,可曾说是谁打死那沈瑞卿的?”

  “没有。他没有别的话,单说他不曾开枪打死沈瑞卿,对于别的问题,他还是缄口不说。”

  我寻思了一下,付度地自言自语。“这真奇怪!假使小帆的话是实在的,莫非沈瑞卿过去的时候,先已中了枪——”

  霍桑忽举起了他的纸烟。“不。这是不可能的。许署长和曹巡长都说,那伤痕恰在左胸的近心房处,一中枪势必立即致命。他决不会如你所料,中了枪再能从外面走进去。”

  辩证很合理,我当然不能坚持。经过了一度思索,我又记起一件事。

  我说:“霍桑,还有一件事。我记得当我和那警士王甫福听得了枪声,在街角会集的时候,曾瞧见一个人形从那屋子里奔出来。当时三南福可惜没有把他追着。现在想起来,这个人很有行凶的可能。”

  霍桑答道:“不错,这个人的确重要,不过仍不能解释不见枪弹的疑问。因为即使那逃走的人开枪打死了沈瑞卿以后,立即逃出,那枪弹也应当留在屋子里。”

  是的,枪弹的不见,不但缺乏佐证上的材料,还留下一种不可思议的疑窦,因为凶手行凶以后,势不会如此从客周密,把枪弹部检拾了去。我想到这里,又发现了一种补充的资料。

  我又说。“我记得我站在长窗外面偷窥的时候,看见吴小帆正俯着身子,站在尸体旁边。在这当地,他也许偶然瞧见了那落在地板上的枪弹,为消减证据起见,他便顺手将弹子拾起来纳在袋里。你想这一点有没有可能性?”

  霍桑不即回答,注视着他手中的纸烟上缕缕的烟雾,似在澄思考虑。一会,他才点点头。

  “哈,很可能——这见解很重要。不过吴小帆在警局里时,身上给搜索过,不见有什么枪弹。”

  “他不会乘间丢掉吗?譬如他在移解的途中,尽有把枪弹抛弃的机会的啊。”

  “唔,是的。”

  我很欢喜。“如此,我们的理解也许已进一步了。你可曾把搜得的手枪检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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