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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我问:“现在怎么办?”

  银林说。“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

  “等谁?等霍桑来了再动手?”

  “不是。等凶手。”

  这时那黑衣人又从南面回过来,走近汪银林身旁,低声报告。

  “电话打过了。”

  “打通没有?”

  “通。霍先生接的。”

  “好,你到那边去辞。”江银林向街均指一指。

  那黑衣人听了银林的命令,点点头走过去。我仍旧在门葫芦中。

  我又问:“银林兄,究竟怎么一回事?霍桑既已回去,为什么又打电话给他?”

  银林说:“他跟我约定的,等凶手回到车行,就通知他。”

  “为什么?”

  “他要通电话给凶手,引他出来。”

  我仍摸不着头绪。“我们不能进去捕捉吗?”

  汪银林摇摇头。“不能。霍先生说,一定要等他自己出来。”

  这又是使人无从索解的一点。这车行党是特殊的禁地,连法律的权力都达不到吗?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我们默默地等着。凉风飒飒地吹袭。身上感觉的不单是凉快,简直已越过了凉快的限度而有些凛然了。我的满肚子的疑团,在盲目的等待中,几乎要耐不住地爆裂。汪锡林频频用手抚摩他的胖须,显然也感到不对。我们这样子等…一等…要等一辈子吗?

  不,剧情的高潮开展了。对面车行的门开了半扇,有一个身材短小穿白色短衣的人,探头出来,向左右望了一望。银林急急将我拉到电杆背后,静伏着不动。那白衣人好像看见马路上并无危险,就提着一只小皮箱,从车行里走出来、另有一个人替他关门。那短衣人再度小心地陈望了一下,就向南急走。将近到华记路口,他正打算向东转弯,汪银林和我早已急急地跟在后面。银林连上一步,突然发出一个命令。

  “阿大,慢些走!”

  这命令声显然使那人大吃一惊。他停了脚步回转头来,可是只是一瞥,接续的是一声惊喊,便回头向华记路奔去。转角上早有两个黑衣人埋伏着,这时并肩地闪出来,阻住了阿大的去路。阿大前进的路线断绝了,索性旋转身来,丢下了皮箱,举着拳头直向汪银林扑过来。银林也早有准备,把肩膊一偏,就张着两臂迎过去。一转瞬间,两个人便扭做一团。

  我自然不能袖手。可是我走到二人的近旁,汪银林忽然倒在地上,分明敌不过阿大。我挥起一拳,击中了阿大的后颈。他晃了一晃,便回身来跟我周旋。幸而两个探伙平也奔过来相助。阿大的确很矫捷,一个拳头飞起来,第一个探伙不及回手,便仰跌在人行道上。

  第二个人又扑过去。阿大把身子一蹲,那探伙反自己覆倒在地上。

  我见他连败三人,显见不能轻敌。我虽然会打几套拳术,但时机既急,不容稍许犹豫,力敌似乎不是上策。我摸出手枪,照准他身体的下半部发了一枪。第一弹没有打中。但第二次的枪声一响,阿大刚想投步的脚已站立不住。他又晃了几晃,终于倒在人行道的边际。

  汪银林和两个跌倒的探伙已经爬起来。另有一个人也从德州路那端奔过来。汪银林拍拍他的黑纺绸长衫,俯身将阿大扶起,又取出电筒来照照。我的枪弹打中在他的小腿上。

  汪银林低声说:“还好……李庆,快把汽车开过来。”

  最后参加的一个探伙应了一声,便急步向北面退回去。我才知德州路的北面,另有汽车和守伏的人。这一次的布置是相当周密的。

  银林取出手铐将阿大捞上,又低声说:“震先生要用电话引这家伙出来,也许就想免除一番殴斗。包先生,你这两枪没有惊动他的伙伴们,还算巧事。

  我不回答,细看那马阿大的面貌,一双怕人的黑眼,给两条刀形的粗眉罩着。黝黑的脸上筋肉突起,一张厚唇的阔嘴,更象征他的凶暴残忍。他的身材虽矮,却坚实有力,他的裤脚管上染了一摊红色。两辆汽车已从德州路那面驶来。一个曾经跌倒的探伙已将丢在路上的小皮箱抬起来,一只手在抹鼻管里流出来的血。阿大这一拳着实有力。探伙们将阿大扶进了车子,让银林和我上车,又将皮箱塞进了车厢。他们自己坐上另一辆车。

  ◎十一、隔一层纱幕

  车子开了。阿大的眼睛闭拢了,身子斜靠在车座的一角。银林不理会他,拿起皮箱来搜索。他从箱中摸出一卷钞票,几件衣服,内中有一件旧竹布的长衫,颜色已变成灰暗。他翻开箱子的夹袋,有一个小纸包,包中是一只镣翡翠的戒指。

  银林瞧了一瞧,喃喃地说:“唉,这戒子是女子的……唔,一定就是庄爱莲手指上的东西。”他旋转头瞧我。“包先生,你还记得爱莲手指上有个新鲜的戒指痕吗?”

  我点点头不答。他又从皮箱子底上搜出一个皮做的刀鞘。刀鞘的皮已磨擦阳S常光亮。

  我不禁惊呼说:“这就是那把行凶尖刀的壳子。”

  银林高兴地说:“是,是一个最重要的证据。”他吐出了一口气。“我想现在署长可以打个回电给庄清夫哩!”

  阿大似乎已昏晕过去,闭着眼睛,不声不动,身体也斜得要横躺的样子。

  我问汪报林道:“你们怎么知道阿大是凶手?是计曼苏供出来的?”

  汪银林答道:“不是。计曼苏一句也不肯说。这家伙是霍先生查出来的。”他的眼梢在掰微微呻吟的车夫身上掠了一惊。

  我沉吟着,又问:“我已经半天没有见霍桑。他用什么方法查明白的,你可知道?”

  汪银林皱着眉毛,说:“我也不大清楚。他只说这两件案子,受着同样的刀伤,刀显然是一个要证。他又从刀上推想,知道凶手是一个下流人;王福看见那个暴徒是趁汽逃去的,他又假定汽车是另一个要证。”

  “他怎样知道阿大在飞马汽车行里?”

  “这个我也不大明白。我还没有机会问他。”

  我停了一停,又问道:“那末他行凶的动机是什么?霍桑可也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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