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霍桑探案集 > 两粒珠 | 上页 下页


  我作调解声道:“宋先生,我揣测你的意思。似乎要叫我的朋友解释这纸上的符号。但你应得先把它的来历说明才是。”

  这句话显然提醒了他。他又拱一拱手,忙点头赞同。

  他说道:“不错,我来告诉你们。这两个圈和一个9字,本是画在我的屋子门前的水泥阶上的。那是用白铅粉所画,大小和这个相仿。我照样画在纸上,特地来请教。霍先生,访问这究竟是什么符号?有什么意思?”

  霍桑重新注视着来客,淡淡地答道:“这两个符号,是画在你的门外价上的吗?那说不定是什么顽皮的小孩子随便画着玩的。你何必这样子大惊小怪?”

  宋伯舜摇头答道:“不是,不是。霍先生,我料想这里面一定有特别用意!请问这样交联的双因,是不是什么秘密党的符号?我听说近来那班绑匪,非常可怕。霍先生,你以前可曾看见过这样的符号没有?”

  霍桑不即回答,但把眼睛在宋伯舜脸上默默地看着。我见那人的容色严肃,眼睛里含些恐怖,绝不像是儿戏的事。

  霍桑说:“既然如此,你姑且说得明白些。你住在哪里呀?你所以到上海来,大概是为避兵乱的缘故吧?”

  来伯舜点头道,“正是。我料这里还只两个星期。起先住在京大旅社,后来因着开支大大,听说山海关路有新造的屋子刚才落成,便去租了一宅。那里共有三十宅新屋,我住的是第七号。”

  我不禁接口道:“不错,那都是单愧的西式屋子,门口接着马路。”

  宋伯舜匝道:“是啊。我住进去了三天,本是相安无事。谁知昨天十六日早晨,我吃过早饭。在门口闲立一会,忽见水泥阶上的一旁有这两个符号。我起先也不以为意,和先生一样的见解,以为是过路的顽皮孩子画在那里的。我便叫我的仆人根虎抹掉了。到了昨天晚上,我在楼上靠马路的前房中坐下。一会,我偶然揭起窗帘,向马路上一望,忽见一个黑影子站在我家的门前。那人似乎正向我家的前窗探望着,一见我揭起窗帘,忽然拔足奔逃,一转瞬便即不见。我已觉得微微惊异。不料到了今天早晨,那同样的符号竟又在水泥阶上发现了!”

  霍桑听了这几句解释,已不像先前那么冷淡了。他略略坐直了些。

  “这一次在阶沿的什么地方?”

  “在阶的右侧,和上一天发现的所在相同。”

  “莫非你的仆人上一天没有抹掉,故而仍留在那里?”

  “不。昨天我吃过饭后,曾亲自到那里去看过,已经没有影迹。并且今天早晨所发见的符号,和昨天的略有不同。那两个交联的圆圈虽是一样,但那个9字却已改作了IO字。”

  霍桑更挺直些身子,沉吟了一下。“你以前可曾接到过匿名信等类?”

  “没有。”

  “可有什么陌生的朋友造访过?”

  “也没有。”

  霍桑又一度沉吟。“那末你家中有多少人?”

  “我们老夫妇以外,有一个小女一个小儿。还有寡居的舍妹,也和我们一同避难来的。”

  “除你以外,没有别的男子吗?”

  “没有。因此我特地雇了一个男仆陪伴闹热。那就是我说起的根虎。”

  “这根虎你是在这里雇用的吗?”

  “是的,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荐给我的。”

  “你在这里有多少朋友?”

  “不多。一个是我的同行,名叫朱信甫,是大成银楼的经理。根虎就是在银楼里做过的。还有两个,一个姓张,一个姓王,都在南市米行里面。但这两个人,自从我到了上海以后,只会过一面。他们并没有到我新寓里去过。”

  “那个姓朱的可曾来过?”

  “也没有。”

  “这样说,你迁入新寓以后,竟没有人造访过?”

  “是,当真没有。只有隔邻八号里的黄老先生,到我那边去谈过两回。他是扬州人,从前做过知事,也是来避难的。”

  霍桑安紧了眉毛。他把交叠的右腿从膝上放了下来。他的右手摸着下颌;左手的手指兀自在那藤椅边上弹着,似乎一时也摸不着头绪。我也难想不出这两个符号究竟有什么用意。是没意识的吗?但据来客所说,连接写了两次,并且号码不同,显见不是偶然的事。那末,有什么用意呢?有什么人和他恶作剧?但他不是少年,他的模样儿非常谨严,在这里相识的人又不多,也决非事实。莫非当真有什么匪党要向他勒索吗?但这种方式也太诡秘了,我从来不曾听见过。

  霍桑又突然闪过:“你想你家的仆人是个什么样人?”

  宋伯舜道:“你问很虎吗?他很可靠;信甫荐给我对,也说他诚实。况且那阶上的9字和10字,写得也很圆熟,决不是像他这样的粗人写得出。”

  “这符号发见以后,根虎可曾有什么话?或表示过什么意思?”

  “没有。那第二次的符号,今天早晨还是我自己抹去的。他也没有瞧见。”

  霍桑脸上又现着失望的样子。他把那张符号纸丢在书桌面上,低垂了头,目光瞧在他的白帆布的鞋尖上面,那鞍尖却不住地在那里动着;可见他此刻也像我一样地困在迷阵之中。我暗忖他起先不耐闲居,此刻有了事情,偏偏又如此幻秘,一时无从捉摸。我又听得霍桑高声问那来客。

  “你不是说有一位千金吗?”

  “是啊。”

  “伊的卧室是不是靠马路的?”

  “正是,伊和舍妹同房间的。”

  “伊几岁了?”

  “十四岁。”

  这答语又使霍桑的眼光垂下了。少停,他又说道:“那末,令妹呢?”

  来伯舜道:“伊今年四十四岁,小我两岁。但先生问起她们,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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