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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七、故事

  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我再也耐不住了,我明知那一次枪声,必是这黑衣人所发、一霎眼间,他已把那屋子里的董贝锦打倒了!这个人当然不能放过,仅霍桑怎样还不发号论?这思潮在时间上大概只有一秒钟的百分之一,那时候我早已跳身而出,准备把那黑衣人拦阻。

  砰!

  我的身体刚从电柱背后窜出,第二度枪声,已从西面发生。霍桑已从那里追过来了!

  那黑衣人正自飞跑,陡见我迎面拦阻,分明吃了一惊,我见他的右手一扬,他的第二弹又的发射。我急把身子一蹲,避过了子弹,乘势回了一枪,却也没有打中。一瞥间那人已突过我的面前。我心中有些着急,正想再发一枪,霍桑却已先我而发。

  砰!

  第五次枪声发后,继着的是一声惨呼。那奔逃的人已跌倒在转角上。

  我的心神略定,回身一瞧,不但霍桑已经追到,那个瘦长子倪金寿竟也执着手枪翩翩地赶来。我不知他从哪里变出来的,但也不便发问,一同走到那倒地人的旁边。那倒地的大汉正把一只手按着他的嘴,不住地哼着。倪金寿先摸出一个电筒,俯身下去瞧瞧,接着才仰起来说话。

  “还好,只伤了他左脚的股骨。”

  霍桑问道:“你预备的汽车呢。”

  “就在西面的转角上。”

  “好,你就把他送到西区警署里去罢。现在你和包朗兄先走。我还要进屋子里去料理一下。”

  几分钟后,我和倪金寿已把那伤人扶进了汽车,直接向西区警署驶去。这时霍桑已走进董律师的屋子里去。我不知这董律师伤得怎样,霍桑所说的料理,谅必就是指这一点说的。

  我和倪金寿坐在两旁,把那位受伤人夹在中间。他的身材高出我一寸光景,背心贴住在车座上,毫不挣扎。我因着贴近他的身旁,车灯的光照射在他的面上,我瞧得非常清楚。他是长方形的睑,颜色略黑,年纪约在三十内外。鼻梁高耸,鼻下有两条八字线纹,特别深刻,下额阔大,修费得很干净,两目黑色而有威光。这时他的痛楚似已略略减轻,呻吟声减少了,精神上也已振作些。他的那把手枪早已被倪金寿取下,倪金寿正取在手中察验弹囊。

  他咕着说:“唉!只剩一颗弹子哩。”

  那人忽似点了点头,厚嘴唇的角上牵了一章,现出一丝笑容。我不免暗暗诧异。我们所捕获的罪犯已经不少,但像他这样镇静安闲的态度倒也少见。

  汽车已到了西区警署,我们仍夹扶着那人,一直送进倪金寿的办公室中。在我的意中,恨不得立刻就听听那人的供词,但倪金寿的意思,必须等霍桑来了再问。好在我们到了只有十分钟光景,霍桑巴颂着市区侦探杨宝兴一同进来。那杨宝兴和我及倪金寿等招呼一T几句,便瞧着那个受伤的犯人向霍桑问话。

  “霍先生,你说卜栋仁夫妇一案,就是这个人平的?”

  霍桑点点头。

  倪金寿忽疑问道:“霍先生,他究竟是哪一案的凶手?难道——”

  霍桑接嘴道:“正是。这两件案子都是他干的。他就是一手打死三个人的凶手。”

  那犯人并不拘束地坐在椅上,眉峰紧擦着,身子不住地牵动,似乎他的股骨上的枪伤,重新又痛起来了。他听了霍桑的话,向我们四个人瞧了一瞧,忽而鼻子里呼了一哼,自动地接起嘴来。

  “你还少说一个哩!我实在已打死了四个人!不过有一个人,我委实是对他不起的。”

  我们四个人的眼光,受了这凶手的答话的吸引,都自然而然地集中在他的脸上。

  霍桑应迟:“唉,你倒很爽快2既然如此,就请你把经过事实,详细说一遍给我们听听。现在你不是觉得脚骨上有些痛楚吗?要不要先给你里扎一下?”

  那凶手摇摇头,又微微现着笑容,仍不失他的暇豫神气。

  “不消得,不消得。我本来打算把这件事始终秘密着。现在你们既要我说,我不妨就说出来,也好借着你们把这回事宣扬宣扬,使社会上那班会着法律的面具而昧心作恶的律根们得到一种殷鉴!”他忽咯咯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却含着冷气。

  我们四个人只把眼光交换着,都保守着静默,青等他继续供述。

  他又道:“你们可知道我行凶的动机?唔,你们也许要说我是出于复仇。其实这件事,我个人复仇的成分至多十分之三;十分之七却要想首社会上一般受屈含怨的弱者伸一伸冤!你们可知道那陶秀美和肝栋仁二人是什么样人?老实说,这陶秀美是个有夫之妇;卜栋仁却是这有夫之妇的好夫;还有那个律根董贝棉,就是为了金钱的势力i帮着这一对混账的男女压迫一个弱者,使他终于含怨莫伸!这个被压迫的弱者就是我!

  他停了一停,呼吸似较前短促,额角上的青筋隆然,脸色也有些变异。我们四个人大家静穆地团坐着,都仍敛神一志地静听。

  一会,那人又说:“我和陶秀美的婚姻是自由结合的。结婚的时候,我的家境很好,可是安乐之神不久便舍我而去。经过了三年愉快的生活,我们两个人因为滥用无度,又遭了一次火灾的损失,经济状况便一落于文地降到了困难的地位。我曾受过教育,还有些谋生的薄技。我因和我的妻子计议,我们虽然突些,但必要的衣食问题总还有方法解决。只有我们俩想得明白,有钱时大家既然享用过,现在环境变了,但须安贫厮守,彼此劳些心力,原也可以有快乐的希望。谁知秀美享用惯了,沾染了所谓摩登女子的习气,竟有些不甘安贫。在那时候,忽然有个人面背心的卜栋仁起了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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