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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产之谜(6)


  “他不能把这些钱都搞没了……他一定放到什么地方了……你最好找出来……你们俩是狼狈为奸……”

  正是这最后一句话,使马丁·庞德的耐性再也控制不住了。

  “安静……”他吼道。这突如其来的怒吼使三个人都静了下来。庞德用手指直接指着年轻的阿米塔奇,“你,先生,必须立即收回你那最后一句话。还要我解释吗?”

  小阿米塔奇缩回到椅子上,看着父母,他俩正瞪着他。“对不起。”他说。

  “好吧,”庞德继续说,“这个妙法以前也有人用过,通常是为了逃避纳税。但蒂莫西·汉森这样做却使我感到吃惊。这个招儿并不灵。一个人可以取出大量的现金,但处理却是另一回事。他可能存在一家外国银行里,但知道自己要死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不会想让那些有钱的银行家更富有——他不会那样。他一定是放到什么地方了,或者是买了什么。这可能要花费时间,但结果都会一样的。如果他存起来了,也会找到的。如果他买了什么固定财产,也能察访出来。除此之外,还有资本获取税和房地产税,在出卖固定资产和房地产时都要纳税。所以,要到国内税收局去问一问。”

  “你个人打算怎么办呢?”老阿米塔奇终于问道。

  “到眼下为止,我已经在他的遗嘱的授权范围之内,与全英国的主要银行和他的商业伙伴进行了连系。现在,什么都是计算机化了的。但以汉森为户头的存款一项也没有。我也在全国的大报上发了广告,也没收到任何回音。我还拜访了他从前的司机理查德先生,他现在退休了,住在南韦尔斯,但他也爱莫能助。他从来没发现过大堆的钞票——请你们相信我,我认为一定会有大堆的、价值可观的钞票的。现在的问题是:你们还要我帮你做什么呢?”

  三个人都在心中揣摩着,鸦雀无声。

  从私人角度上讲,马丁·庞德被他的这位亡友搞得很伤心。他试问亡魂:你究竟是怎么把这笔钱弄走的呢?你对国内税收局毫不信赖吗?蒂莫西,你根本不必惧怕那些浅薄的吝啬鬼;最令人讨厌的是那些收税员,他们是那么冷酷无情,像苍蝇一样盯住不放,那么不怕麻烦、无休无止地收税。他们总也不缺资金。不管你把钱藏得多么严密,咱们要是弃而不顾的话,那就轮到他们的了,他们会穷追不舍的。他们越找不到地方,就越加劲盘查。他们永远永远不会善罢罢休的。只有他们确切知道,这笔钱已经不在英国,而且,对他们来说已经鞭长莫及之时,才不得不罢手。

  “你能再找一找吗?”老阿米塔奇问,口气比刚才客气一些了。

  “短期的,可以,”庞德同意说,“但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我还有事务所的业务,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寻找上。”

  “那你看怎么办好呢?”阿米塔奇问。

  “得靠国内税收局,”庞德和气地说,“我早早晚晚,也可能很快就得把这件事报告给他们。”

  “你认为他们会追查吗?”阿米塔奇太太急不可待地问,“在某种程度上,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也是受益者。”

  “我肯定他们会的,”庞德说,“他们想要他们那一份。他们掌握着全国的关系网。”

  “他们得用多长时间呢?”阿米塔奇问。

  “啊,”庞德说,“这就是另一回事了。我的经验是,他们总是不慌不忙地,就像上帝的磨一样,慢慢地磨呀磨呀。”

  “几个月?”小阿米塔奇问。

  “也可能是几年。他们永远不会中止追查,但他们并不着急。”

  “咱们可不能等那么久,”阿米塔奇太太耸耸肩说。她的上层社交生活梦想就要毁灭了。“应该有个快捷方式才行。”

  “那么,找一个私人侦探怎么样?”小阿米塔奇建议说。

  “你能雇到私人侦探吗?”阿米塔奇先生问。

  “我也认为找私人侦探办事处比较好一些,”庞德说,“他们也愿意干。对,有可能。我以前曾经请过一个很能干的侦探,寻找一名失踪的受益人。这回哪,看来受益人却在,而财产却丢失了。而且…”

  “那好,找找他,”阿米塔奇太太催促说,“让他找找那死鬼把钱弄到哪儿去了。”

  真是贪得无厌!庞德想道,如果汉森在天有灵,知道他们多贪婪就好了。

  “很好。但是……还有个钱的问题,我不得不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五千镑是规定开付所有一切费用的,已经所剩不多了。这笔额外的开支非同一般……而且,那位侦探的服务费并不便宜。但话说回来,他可是最能干的侦探……”

  阿米塔奇太太看着丈夫,“诺尔曼!”

  老阿米塔奇深深地抽了一口气。他正走神地想着他的汽车和即将被葬送的暑假计划。他点头说:“嗯——那五千镑花光以后的费用……由我……来负担。”

  “那太好了,”庞德说着站了起来,“我跟尤斯塔斯·密勒先生连系一下这个业务,让他亲自出马。我坚信他一定能找到丢失的遗产。他还没使我失望过吶。”

  说完,他把他们送出去了。随后折回办公室,给私人侦探尤斯塔斯·密勒先生打电话。

  四周过去了,但密勒先生那里音信杳无。而阿米塔奇夫妇这边却总是雷电交加,不停地询问马丁·庞德关于他们应该应得的丢失遗产的下落。终于,密勒向马丁·庞德报告说,调查已经有了眉目,应该约定一个时间碰头,以便汇报他的进展情况。

  这回,庞德几乎与阿米塔奇一家一样好奇了,于是,他安排在他的办公室会面。

  如果阿米塔奇一家所期待会面的是一位福尔摩斯一样的堂堂人物,或者是一位具有敏锐犀利、咄咄逼人眼光的侦探的话,那他们就会大失所望。尤斯塔斯·密勒个头矮小,圆墩墩的,面孔慈祥,秃顶上稀稀落落的几束白发,戴着半月形眼镜。他衣着朴素大方,里面背心上挂着一条金表链。他站起来并不比坐着高多少。他开始念汇报。

  “我开始探查时,”他说,从半月眼镜上面扫了大家一眼,“抱着三种假设:一种是,已故汉森先生在去世前的几个月内出于一种有意的和坚定的信念完成了一项非同凡响的事情;第二,我当时这样想,现在仍认为,汉森先生的目的是堵塞所有接近他的财产的门路,使他的明显财产继承人和国内税收局在他死后得不到任何财产……”

  “这个老混蛋。”小阿米塔奇咬牙切齿地骂道。

  “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留给你呀,”庞德插嘴说,“说下去,密勒先生。”

  “谢谢。第三,我设想,汉森先生考虑到那么一大笔钱必须全换成一大堆现金,既没有把钱烧掉,也没想冒险把钱走私出国。总之,我得出的结论是,他用这笔款买了什么东西。”

  “黄金?钻石?”老阿米塔奇问。

  “没有。这些可能性我都分析过,并进行了广泛的调查。后来我想到了另一种商品,这种商品既非常值钱,但体积又很小。我与约翰逊·马特希商行——稀有金属经销商进行了连系,我终于找到了。

  “钱?”阿米塔奇一家三口异口同声地问。

  “答案,”密勒说,慢条斯理地从他的公文箱中抽出一迭文件。“这是汉森先生与约翰逊·马特希商行的交易单据。他买了二百五十锭高纯度白金,每锭五十盎司,纯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五。”

  桌子周围的人惊愕得张口结舌。

  “说心里话,这并不是一个保险的办法!”密勒先生不无遗憾地说,“买主可以把他的收据都销毁了,但卖主绝不会销毁自己的发票。这些就是发票。”

  “为什么是白金呢?”庞德迷惑不解地问。

  “这就很有意思了。根据当前工党政府的规定,购买黄金必须有上级的核准文件;而钻石在商界是了如指掌的,在保管上难处又很多,消息不胫而走,以讹传讹,往往成为恐怖小说的素材。而白金不要上级的核准文件。除了铑是世界上最贵重的金属之一外,那就是白金了。它的自由市场价格,每盎司是五百美元。”

  “他花了多少钱?”阿米塔奇太大问。

  “接近他的所有财产的三百万英镑。”密勒说,“用的是美元——他买东西总是用美元计算的——合六百二十五万美元,一共是一·二五万盎司。或者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二百五十锭,每锭重五十盎司。”

  “他把这些白金弄哪儿去了?”老阿米塔奇问。

  “带到肯特庄园去了。”密勒说。他不紧不慢地卖着关子,不急于把好戏推出来。

  “但我到那里去过呀。”庞德不同意地说。

  “你去是带着律师眼光去的,我是带着侦察眼光去的,”密勒说,“而且,我知道要找什么。所以,我没有从住房入手,而是从外围建筑入手的。你知道汉森先生在马厩后边的旧粮仓中有一个设备完善的木工房吗?”

  “当然知道,”庞德说,“那是他的业余爱好。”

  “正是如此。”密勒说,“我便把注意力集中到那里。那地方已被彻底清扫,是用吸尘器清扫的。”

  “可能是理查德收拾的,他是司机兼打杂。”庞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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