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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美和子的眼睛转向我,眼神是真挚的。我有些心慌。

  “我想请问雪笹小姐。”她说。

  “甚么事?”

  “婚礼之前,我把药盒交给了雪笹小姐,就是装有那个鼻炎胶囊的。”

  “对。不过实际上拿着药盒的不是我,是西口小姐。”我回答,心里感到不安。美和子想说甚么?

  “后来我听说,药盒又交给骏河先生……是真的吗?”

  “真的。所以他有的是机会把毒胶囊放进去。这又怎么了?”

  “刚才听你说,我就一直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

  “因为,”美和子的手按着脸颊,以思索的神情继续说,“雪笹小姐知道骏河先生偷了毒胶囊,也知道骏河先生有杀害诚哥的动机,为甚么还要将药盒交给骏河先生呢?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危险吗?”

  我只说了“那是因为”四个字,就无话可说。

  2

  当我在浪冈准子房里看到明显加工过的胶囊,那一瞬间,我心中便萌生了杀意。我心想,要是顺利让穗高诚吃下,就可以达成完全犯罪。可想而知,警方一定会把事情解释成是浪冈准子所设计的强迫殉情。

  假如那时候骏河直之没有折返,我一定会烦恼该如何把胶囊混进穗高的鼻炎药里,要在哪里动手?何时动手?如何避人耳目?挑甚么时机动手?我恐怕会绞尽脑汁,苦恼不堪吧。

  然而,骏河的行为让我的计划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当我知道他偷了胶囊时,脑海立刻浮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主意。

  我改变心意,认为不必埋头苦思了,只要全都让这个男人执行就好。

  除了杀害穗高,我不相信骏河偷胶囊还有别的目的。但是就因为这样,我只要静静地等待就好了吗?骏河虽然很有行动力,但到了紧要关头,也许他会下不了决心。此外,也许他找不到机会将胶囊混进去,因为最关键的鼻炎药瓶在神林美和子手中。我不认为婚礼当天,骏河有机会靠近新娘的私人物品。

  想着想着,我应该做的事情便越来越明确,只要给他混入胶囊的机会就行了。当天我是可以一直待在神林美和子身边的少数几个人之一,我想这么做绝对不难。凶手是骏河直之,这是个不动如山的事实。就算警方查明了事实,会被逮捕的也只有他。想必没有任何办案人员能够看出在他行凶背后,竟有第三者的意念介入。不,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直接下手的骏河本身竟然受到别人的操纵。

  而那时候……

  当美和子拿出药盒,要我交给穗高诚的时候,我心想,上天是支持我的,这种机会真是千载难逢。

  我要同行的西口绘里拿药盒,是为了事后向警方强调我没有机会将毒药混入胶囊。我就是为了这一点,才带她到婚礼会场去的。

  我到处找骏河。要是由我直接把药盒交给穗高,那就没有意义了。

  正好当美和子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我在争着看新娘的人群中找到了他。我若无其事地靠近他、若无其事地跟他说话。他并没有在看新娘,他的视线尽头,是神林贵弘。

  说了几句话之后,我便命西口绘里将药盒交给骏河。

  “请回答我。”神林美和子对沉默的我又说了一次。“你明知骏河先生偷了胶囊,为甚么不说?还将药盒交给他?”

  “我以为想象和行动是不同的。”我回答。“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把毒胶囊混进去。只是这样而已。”

  “可是,你没想到有万一吗?你都已经……都已经看到骏河先生在哭了。”

  “是我太粗心了。我很后悔,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道歉才好。”我向美和子道歉。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骏河边点头边说。“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既然非把药盒交给穗高不可,直接到新郎休息室去不就得了。故意交给我,原来是想陷害我,要我把毒胶囊放进去。”

  “请不要随便乱猜。当然我明白你的心情,你就是想用这种好像被人设计的说法,为自己脱罪。”

  “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不是我。”骏河敲了茶几一拳,抬头看加贺。“我从她那里接过药盒之后,马上就交给旁边的饭店服务生,要他送去给新郎。”然后他对我说:“你也应该看到了。”

  我对此不发表意见。骏河说的是真的,药盒立刻就交给饭店服务生,他应该没有时间把毒胶囊放进去,但我可没有那个道义为他辩护。

  “总之,我没有别的话好说了。”我对加贺刑警说:“要我去警察局,我随时奉陪。但是我能说的也就只有刚才那些。”

  “当然,我想是得请您来署里一趟的。”加贺露出别有意味的笑容。

  “我也一样,只有同样的话。”

  “您呢,”加贺眼珠一转,将视线朝向骏河,“必须请您做好心理准备,待遇会有些不同。因为您不但偷了胶囊,而且又拿不出来,而我们所要寻找的凶手,正是在一周前以同样胶囊毒死人的人。假如您想洗清自己的嫌疑,就必须交代胶囊的去向。”

  “我都说了,我丢掉了。”

  “骏河先生,您不是个头脑不清楚的人。想必您也知道,这种说法我们是不会接受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真的丢掉了,我也没办法啊。”

  “刚才的问题,您还没有回答呢。”

  “刚才的问题?”

  “为甚么要偷胶囊的问题。还是您也和雪笹小姐一样,就是想偷,而且坚持自己就是那样的人?”加贺看着我,讽刺地说。

  也许是词穷了,骏河沉默地咬嘴唇。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完全没有参与讨论的人微微举起了手。“我可以说话吗?”

  “请说。”加贺看着发言者——神林贵弘。神林端正的脸面向骏河,直接开口了:“那……就是你吧。”

  “你在说甚么?”骏河发出呻吟般的声音。

  “就是那封奇怪的恐吓信。把信塞进我房间的,原来就是你。”

  “我完全不懂你在说甚么。你是不是误会了?”骏河脸上露出显然是硬挤出的笑容,别过了脸。他僵硬的表情,显示神林的话并没有说错。

  “甚么恐吓信?”我问。

  神林垂下眼睛,露出犹豫的表情。

  “哥哥。”神林美和子细声说。

  “神林先生,”加贺说,“请把事情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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