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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我心里虽然狐疑着这是甚么?究竟是谁把这种东西放在这里的?但还是将塑料袋放回原位,离开了。

  当天晚上看了电视,我才知道发生了那起命案。听到受害者是被人用弓箭杀害,我害怕得膝盖发颤。原来我当时看到的那把弓,就是凶器。

  我心想,我是不是应该尽早告诉警方自己看到的事呢?因为那说不定会有助于调查的进展。可是,我却有不能那么做的苦衷。我那天到那个地方是有原因的,而且非保密不可。不过,这并非意谓着我有涉案。说得更清楚一点,我只是不想让我丈夫知道我那天的行踪。因为从前一天夜里到隔天早上,我和丈夫之外的男人在一起,当时正要回家。

  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沉默至今。再说,我想我的证言应该也帮不上甚么忙。

  听到瓜生弘昌先生遭到逮捕之后,让我再次犹豫要不要说出这件事。警方似乎认为犯人并没有使用弓犯案。我想,如果我没有说出真相的话,将会有无辜的人因此受苦。

  反复思量的结果,我想到了这个方法。请务必相信我说的话。另外,请不要找我。千万拜托。’

  这封信的起承转合很严谨。读了一遍下来,令人觉得是出自有点年纪的女性之手,但却不能完全相信这种第一印象。

  “那么,寄件人当然没有写自己的名字,对吧?”勇作将影印纸翻过来问。

  “信上写的是山田花子,肯定是假名吧,连地址也是胡诌的。”

  当织田说话的时候,公交车来了。两人上了车,并排坐在最后一排座位。

  “按照信中的说法,寄件人应该是名女性。”

  “而且还是个搞外遇的女性。剧情的设定是她去会男人,早上回家的路上经过真仙寺。就创作而言,的确是可圈可点。但这不禁令人怀疑,为甚么要使用密函这种手法。”

  “创作吗?”

  “我是那么认为。如果她真是那种女人,应该反倒会隐瞒这件事才对;而且我认为她会用男性用语写信。”

  勇作有同感。他总觉得从这封看似出自女性手笔的信中,能够看见男人的诡计。

  “只不过,”织田说:“它的内容应该不全是假的。”

  “咦?”勇作看着织田的脸。织田干咳一声,然后说:

  “总之,上头命令我们先到真仙寺附近男女幽会的宾馆或饭店调查。如果密告者说的是真的,她就很可能是那种地方的客人。”

  然而,他们这趟打听消息的行动却没有得到期待的收获。虽然是有几家那方面的宾馆或饭店,但一般而言,住宿者名单根本不足采信。两人还见了店里的员工,也没有打听到有用的线索。

  两人四处奔走到傍晚才回岛津警局。

  “基本上,我们记下了上宾馆的客人名字和住址,但我认为那些大概都是假名。”

  西方听取织田的报告,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

  “没有看到山田花子这个假名吗?”

  “很遗憾,没有。”

  “是哦。不过就算是如密告者说的那样,她大概也会尽可能地掩人耳目吧。”

  西方又补上一句:“辛苦你们了。”

  其它刑警也回来了。他们好像是去出租车公司调查。毕竟,密告者当天早上不见得是走路去真仙寺的,她可能是从哪里搭车而去。然而,他们似乎也没有得到显著的收获。

  “假如说,这个密告者不是信上所写的那种女性,那么她会是谁呢?命案的关系人吗?”

  渡边警部补征求西方的意见。

  “当然,我们也应该考虑这种可能性。也就是说,对方是为了救瓜生弘昌,才使出这种手段。因为只要在犯案前将十字弓藏好,就能制造出弘昌的不在场证明。”

  “这么说来,是瓜生家的人?”

  “不只是他们家的人,只要是和瓜生家有深厚交情的人,说不定都会想要救弘昌。”

  “如果说,”织田插嘴说:“这封密函是出自关系人之手,只是单纯想要救弘昌,那么这封信上所写的不就全是捏造的吗?换句话说,连在现场看到十字弓的证言也是假的。”

  “问题就在这里。”

  西方像是要强调这封密函的重要性似地,靠在椅背上重新坐好。“就现阶段而言,我们无从断定这个密告者是谁。不过,这封密函当中,有某些部份确实提到了真相,那就是关于十字弓藏匿情形的叙述。首先是树木,密告者极为详细地说明,那是一棵树干很粗,枝干在及腰处一分为二的杉树。由于弘昌以嫌犯的身分浮上台面,因而这点不太受到重视,但实际上现场附近发现了脚印。另外,是十字弓装在黑色塑料袋里这一点。案发隔天发现十字弓时,的确是装在那种袋子里。可是,报纸等新闻媒体完全都没有公布这件事。”

  听到西方那么一说,大伙儿沉默了好一阵子。既然密告者写得如此详细,肯定是实际看见了十字弓。

  “如果真的目击到现场有十字弓的话,这名密告者就应该是和命案无关的人。”

  渡边警部补开口说:“命案关系人不太可能碰巧人在现场吧?”

  勇作也认为这个意见合情合理。但西方却说:

  “警部补说得没错,命案关系人的确不太可能碰巧人在现场。所以这名密告者不只是一个想要救弘昌的人,而且还是以某种形式涉案或知道真相的人。”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引起一阵骚动,甚至有人反射动作地从椅子上起身。

  “你的意思是有人明知真正的犯人是谁,却故意隐瞒?”

  渡边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

  “用不着那么惊讶吧。”

  西方和属下们正好相反,他沉稳地说:“这次的命案其实是发生在很小的人际圈当中。嫌犯尽是被害者的亲戚或身边的人,所以就算有人知道真相也不足为奇。不,我反倒认为是因为有人蓄意包庇犯人,这个案子才会如此棘手。”

  刑警当中有几个人叹气,他们肯定是从刚才西方说的话中隐隐察觉到了甚么。

  “这么说来,”渡边说:“不管密告者是个怎样的人,总之密告的内容是真的啰?”

  “这个可能性很高。”

  警部这么一说,四周又响起了基于另一种原因的叹气声。原本好不容易看见了终点,此刻却又回到了原点。

  “假如这封密函的内容是真的,”织田站起身来,拿起放在会议桌正中央的密函复印件。“犯人为甚么要那么做呢?”

  “我觉得这不难理解。犯人从瓜生家拿走十字弓,距离犯罪还有一段时间,要是在那之间被人看到自己手边的十字弓就糟了。再说,犯人应该也不可能为了犯罪,拿着那么大的物品出门吧。所以我认为事先将十字弓藏在命案现场才是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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