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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这对我家可是一件大事。当时我在家里帮忙家务,所以经常有机会听到警察和我父亲的谈话。”

  “原来如此。”

  从晴美夫人的年龄来看,她当时可能还住在家里。

  “那件命案,我也稍微听说过。”

  上原用手搓着下巴说:“不过,我丈人只是草草带过,所以我也不方便一直追问。”

  “感觉上,我父亲确实不喜欢有人提到那件事。命案解决后,他也没对我们做任何解释。”

  “令堂呢?她知不知道些甚么?”

  上原雅成的妻子,比他早五年去世。

  “我母亲吗?这我就不清楚了……”

  夫人歪着头,话说到一半突然用惊觉的表情看勇作。“那起命案和这次的事情有甚么关系吗?”

  “不,倒不是有甚么关系。”

  勇作缓和了脸颊的线条。“只是因为我对府上和瓜生先生之间的关系感兴趣。根据调查了解,瓜生和晃先生因为和上原博士是老交情,所以才会带那名女性病患到这间医院就诊。而我们想要知道的是,他们是在甚么样的机缘之下变得交情甚密的。”

  听到勇作这么一说,夫人点头,问道:“不愧是警方,调查得真仔细。不过,有必要调查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吗?”

  “没办法,这就是工作。”

  勇作将手放在头上。表面上是工作,实际上是个人的调查。

  “事情距今太久,我完全忘了瓜生先生和我父亲的交情,所以也不清楚他们是在甚么样的机缘之下变得亲近的。”

  夫人一脸歉然地说:“不过,说不定……”

  “说不定甚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那更早之前,我父亲有一段时间曾经派驻在某家公司的医护站。那家公司说不定就是UR电产,当时叫做……”

  “瓜生工业。”

  勇作这么一说,夫人频频点头。

  “就叫那个名字,说不定就是那家瓜生工业。虽然现在公司里有医护站的不在少数,但在当时可是很罕见的呢。所以一定是当时就已经是大公司的瓜生工业。”

  勇作心想,这个推论合情合理。

  “上原先生派驻在瓜生工业的医护站……可是,他的专长应该是脑外科吧?”

  “嗯,是那样没错,但虽然说有些疾病不是他的专长,还是可以看诊吧。”

  “当时缺医生,所以听说甚么病都看。”上原从旁一脸得意地补上一句。

  “有没有人很清楚当年的事情?”

  勇作问。上原动作夸张地抱住胳膊,“这个嘛,有谁呢?”

  “山上先生怎么样?”

  晴美夫人一说,上原反射动作地击掌。

  “对,他说不定是个适当的人选。他是我丈人大学时代的朋友,目前退休了。”

  上原起身翻了翻自己的办公桌,从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走了回来。勇作接过来一看,名片上只写了名字“山上鸿三”,没有头衔。

  “我只在我丈人的丧礼上见过他一面。如果他没搬家的话,现在应该是住在这里。”

  勇作一边将名片上的地址和电话抄在警察手册上,一边问:“您刚才说他是上原先生大学时代的朋友,他也是脑外科医师吗?”

  “好像是,不过听说他没有自行开业。”

  “他非常夸赞我父亲。”夫人说:“他好像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学者。但因为战争的关系,再加上环境不允许,他说他很遗憾没有机会好好地做研究。”

  “毕竟,要光靠做研究温饱三餐,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这句话大概反映出了上原自身的处境,听起来充满了过来人的心声。

  勇作假装在看警察手册,目光落在手表上。他觉得在这里已经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了。

  “非常感谢你们今天抽空接受询问,我想今后可能还会有事情请教,到时候就麻烦你们了。”

  勇作一面致谢,一面起身。

  “真不好意思,一点忙也没帮上。”

  “不,哪里的话。”

  勇作和进来的时候一样,频频低头致意,离开了院长室。虽然没有斩获,但打听到上原雅成曾经派驻在UR电产的前身瓜生工业的医护站,以及山上鸿三这号人物,基本上还算令人满意。

  然而,当勇作正要走出医院玄关时,从身后传来“和仓先生、和仓先生”的叫喊声。回头一看,上原伸一摇晃着庞然的身躯,朝自己跑来。

  勇作探了探衣服的口袋,心想是不是忘了甚么。

  “还好赶上了。”

  上原追上勇作,胸口剧烈地起伏,一道汗水流过他的太阳穴。

  “你想起甚么了吗?”等到他调匀呼吸,勇作才开口问。

  “不,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有没有帮助。而且说不定是我记错,就算我没记错,也可能毫无相关。”

  “愿闻其详。”

  勇作和上原并肩坐在候诊室的长椅上。候诊室里人声鼎沸,上原医院的经营情形应该还算不错。

  “听完你刚才说的话,有一件事情一直在我脑中盘旋不去。”上原稍稍压低音量说:“就是瓜生这个姓氏。我和UR电产完全没有关系,但我对这个姓氏却有印象。我想,应该是因为这个姓氏很特殊,所以才会特别印象深刻。”

  “你想得起来是在哪里听过的吗?”勇作虽然心想:“既然你和UR电产没有关系,说了也是白说。”但还是这么姑且一问。

  “嗯,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待在大学附属医院,经常到这里来。因为已经决定要由我继承这里,所以事先来学习医院的运作,好为未来接手的工作做准备。当时,有一个感觉像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的青年,来见院长。”

  “十多年前……像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

  勇作的心情开始翻腾。

  “他好像来了两、三次。每当那个青年来,我就会被赶出院长室。于是我向柜台的女员工打听那名访客的名字。我记得她回答我,是瓜生先生。”

  勇作找不到适当的话响应,茫然地盯着上原的脸。于是上原也变得局促不安,腼觍地笑着说:“果然没甚么关连吧。”

  “不,那个……”勇作吞了一口口水。“我想应该是没有关系,但我还是会记在心上。真是谢谢你,还让你特地赶来告诉我。”

  勇作站起来,对上原深深一鞠躬,然后迈开脚步,往玄关前去。他的膝头微微发颤,难以前进。

  ***

  勇作出了建筑物,在一张小花坛旁的椅子坐下。从前和美佐子并肩而坐时,四周全是绿色植物,现在却只看得见混凝土和柏油路。

  ——为甚么之前不会觉得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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