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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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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八岛冬树的女友悄声应道。 紧接在这段录像后,照例由名嘴展开不负责任的评论。像是“把他逼到绝境的究竟是谁”、“虽然杀人是绝不被允许的行为……”、“为甚么没人伸出援手”等,命案刚发生时不曾出现在媒体上的言论纷纷冒出,显然相当同情嫌犯。而八岛的死亡,更扩大这样的舆论情绪。 连带地,悠人学校里的气氛也有微秒的改变。他承受着周围的冷漠视线,深深体会到整件事多么荒谬。明明是被害者,为何要遭到如此对待? 下课及午休时间,悠人都独自度过,没任何人接近,连杉野也刻意避着他。然而,悠人反倒庆幸没人来打扰。现下的他实在不晓得怎么与别人接触,似乎只要稍不合己意,就会突然发飙。 当然,为这种状况所苦的不止他。 刚踏进家门,悠人就听见客厅传来争吵声。 “那你说,明天我该怎么办?说啊!”遥香激动得大吼。 “妈妈也搞不懂为何会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事,警方甚么都没告诉我……”史子怯懦地回道。 “电视早就播到烂了,责任全推到爸头上。你晓得吗?网络上还有人认为爸被杀是活该。” “怎么会……” “是真的,你自己去看。看别人把我们家讲得多难听!”遥香又边哭边吼,“今天同学说‘早知道就不要同情她’,还故意讲很大声。” 悠人推开客厅的门,母女俩才注意到他已回家,讶异地转过头。只见遥香双眼哭得通红。 “没办法。”他吐出一句,“老爸干了坏事,自作自受。” 遥香瞪着他,不甘心地紧抿双唇,抱起书包便冲上楼。大概是直接跑回房里,关起门大哭吧。 悠人不禁咂嘴。“只会哭,烦不烦哪。” “同学有没有说你甚么?”史子问。 “没有,不过气氛很怪,根本没人跟我讲话。” “是嘛,你们学校也变成那样……”史子语气颇抑郁。 “家里发生甚么事吗?” 史子犹豫一会儿,拿起角落的字纸篓,捞出一团纸,递给悠人。 “有人把这个扔进信箱。” 悠人摊开纸团,上头以签字笔写着:“把奠仪还来!” 他随手一揉,丢回字纸篓。有人就净干些无聊事,可能是附近邻居吧,搞不好根本没参加父亲的守灵夜或葬礼。这种家伙一定是喜欢看别人痛苦取乐。 悠人大步走过客厅,打开隔间拉门。父亲的祭坛设在和室里,上方挂着遗照。 “收一收吧,摆着只会碍眼。” “你怎能这样说!” “明明被杀的是爸,为何我们要遭旁人的白眼?” “忍忍就过去了,大众很快就会忘记此事。小竹先生也这么劝我……” “小竹?”悠人回头,“你和他谈过?” “上午他打电话来道歉。” “道甚么歉?他怎么说?” “就是新闻报导的事啊。政府单位已展开调查,上头交代他实话实说,他只好全部坦白。” “他仍坚持是爸的指示吗?” 史子阴郁地点点头,又突然想起般看着悠人。“可是,他告诉我,隐匿职灾不是太重的罪,顶多被罚款五十万圆左右。况且,每家公司都暗中做这种事,还不到企业丑闻或犯罪的程度。” “那你向大家这么解释啊!”悠人用力踹榻榻米一脚,“你去学校跟每个人讲,爸干的不是严重的坏事。自己人在家里讲得再好听也没用,外头早认定爸是死不足惜的大坏蛋,电视不也这么报导?” “呃……小竹先生也说是时机不巧,最近没其它大新闻。这种程度的案件一般根本不会上电视,只因你爸在那么显眼的地方遇害,才会被大肆报导……没想到有人竟会为这点小事起杀意。” “骗小孩吗?事到如今,说这些有甚么用?” 蓦地,小竹乍看亲切的笑脸浮现眼前。现下想想,那反倒像隐藏狡猾的假面具,小竹肯定暗暗庆幸遇害的不是自己吧。 难堪与愤怒的情绪在悠人胸中翻搅,而引发这些事情的两人都已不在世上,更让他濒临崩溃。 悠人抓下父亲的遗照,就要扔向祭坛。 “住手!”史子大喊。 悠人一顿,手却不停颤抖。他瞥一眼照片上微笑的父亲,正面朝下扣在祭坛上。 § 17 变得只有这么一点点呀——这是香织望着散乱的骨灰,第一个浮上心头的感想。她已流不出泪,甚至搞不清楚究竟还难不难过。 她听从负责人员的指示帮冬树捡骨。苍白如枯枝的骨头,实在很难与冬树生前的模样联结在一起。 冬树咽气后,院方只答应收留遗体一个晚上。隔天,关于后续的处理,医院的女职员体贴地告诉香织,以她的状况,去区公所问问,应该连火葬费都能帮忙负担。于是,香织立刻前往区公所,向承办窗口说明自身的处境。对方迅速掌握情况,从语气听来,显然已透过新闻等传媒得知冬树的事。 无论是医院的职员或区公所的承办人,都对香织非常亲切。与冬树来到东京闯荡后,她初次感受到人们的善意是这么温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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