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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真的嘛！现在哪有人在外裤里面穿卫生裤的？” 　　“那时候，你也是死不承认。” 　　“你别只记得这些奇怪的事好不好？”平介走近病床，跪在地板上。具有藻奈美身躯的少女凝视着他。平介接受了她的眼神，也凝视着她。接着，他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颊。 　　“那天晚上……”她说道：“你也是这样对我的！” 　　“是啊！”那时候，他吻了她。但是，他现在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在他眼前的不是直子，他用问题取代了亲吻。 　　“你真的是直子？”他的语气微微颤抖。 　　她深深地点点头。 　　§ 5 　　直子是在被送进病房不久，才真正了解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在那之前，她只觉得昏昏沉沉，对于遭遇车祸，在生死边缘挣扎，完全没有印象。 　　后来，她恢复了意识，却一直搞不懂为甚么每个人都叫她藻奈美？这点让她很困惑。 　　她很想告诉大家，不是，我不是藻奈美，我是直子啊！但是，好像有甚么制止了她。她直觉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也许后果会不堪设想，所以她才一直保持缄默。 　　虽然她早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和藻奈美对掉了，但还以为这只是一场恶梦，不然就是自己的脑袋撞坏了，所以才急着想恢复正常。 　　但是，今天看到平介流下了眼泪，才真正了解这不是恶梦，而是事实，所以就接受了。 　　＊＊＊ 　　“这么说……”平介在听完她的话之后，问道：“那么，死的是藻奈美啰？” 　　直子躺着，默默地点点头，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这样啊！”平介低下了头。“原来是这样啊！死的原来是藻奈美啊！” 　　她——拥有藻奈美躯体的直子将毯子往上拉，遮住了脸孔，隐约传来了啜泣声。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要是活着的不是我，是藻奈美就好了！我活着也没有用……” 　　“你在胡说甚么啊？怎么可以这么说！很多人在这场意外死了，你能活着我就很满足了。就算只有你……”平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看到藻奈美活生生的躯体，实际上却已经死了。他虽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心中又有另一种不同的悲哀。 　　两人都不语，只是哭着。 　　“不过，这实在令人难以相信，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平介的情绪逐渐缓和，他仔细端详女儿的脸。不，应该是妻子的脸吧！ 　　“连我也不敢相信呢！”她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水。 　　“这种结果不会再改变了吧！” 　　“甚么意思？” 　　“没有，我只是想，这种症状可能治不好吧！” 　　“治疗……这是一种病吗？” 　　“嗯，我也不知道……” 　　“如果这是一种怪病，吃吃药或动手术就可以让藻奈美恢复意识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接受治疗。”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但是，果真如此，那你自己的意识呢？”平介问道：“你的意识会不会就这样消失了呢？” 　　“要是这样也无所谓。”她说道：“只要藻奈美能复活，我很乐意消失。” 　　她凝视着平介，一双大眼睛闪烁着真挚的光芒。平介想起藻奈美曾经为了不想去补习，就向他保证一定会让成绩进步的那种神情。现在的情况就和当时一样。 　　“直子！”平介看着女儿的脸，呼唤着妻子的名字。“别再说这些傻话了。” 　　“但这很正常啊！本来死的应该是我呀！” 　　“现在说这些又有甚么意义呢？而且无论我们怎么做，藻奈美也不会回来了。”平介说着，便低下了头。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几秒钟。 　　呃，她先开了口。“你觉得我们今后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算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也不会有人相信。就算告诉医生，他们也是束手无策吧！” 　　“说不定还会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呢！” 　　“是啊！”平介双手交抱，低声附和。 　　她一直凝视着沉思中的平介，忽然好像想到了甚么似地问道：“今天是出殡的日子吗？” 　　“咦？啊，是啊！你怎么知道？” 　　“要不是举行丧礼，你也不会穿上白衬衫。” 　　“啊，对喔！”平介摸摸自己的衣领。他本来想换掉丧服，结果也只是在白衬衫外加了一件毛衣罢了。 　　“是我的吗？”她问道。 　　“咦？” 　　“是我的丧礼吗？” 　　“嗯，嗯！是你的。”他点点头，接着又说：“但是，你还活着，还活着呀！” 　　“所以应该是藻奈美的丧礼啰？”她说到这里，便热泪盈眶。“我抢了那孩子的身体，把她的灵魂赶出去……” 　　“你是救了藻奈美的身体啊！”平介紧紧握住了妻子纤细的手。 　　§ 6 　　这栋建筑物比想象中还雄伟，而且非常崭新。原来市井小民缴的税金就是这种用途啊？平介有了新的体认，不过也认为似乎没有必要将这种建筑物弄得如此金碧辉煌吧！至少那个不起眼的中庭和毫无价值感的艺术装饰品都是多余的。 　　图书馆是一个只有在求学时代才会光顾的地方。而且，当时并不是为了找书，只是想在有冷气的阅览室里和朋友一同准备升学考试罢了。换言之，这是平介第一次为了找书才进入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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