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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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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听到急忙冲过来玄关,“抓到凶手了吗?” “问题就在这里。”刑警沉着脸说:“那是赃车。” “赃车……”我思考着其中的涵义,一股莫名的不快涌上心头。 “我们昨天早上接获失窃通知,车主在荻洼粉刷公司,就是他,你们认识吗?”刑警拿出一张驾照复印件,上头的名字和面孔我都毫无印象。 “不认识。”我说。舅舅及舅妈也是相同的回答。 “是吗?”刑警似乎不意外,将复印件收了起来。 “请问……”舅舅搔着脸颊说:“赃车的意思是,当时开车的不是这个人?” “至少不是车主本人。”刑警立即答道:“小林志保小姐发生车祸当时,这个人正出席同业的聚会。他估计聚会应该会喝酒,所以出门时并没开车。” 看来刑警的意思是他有不在场证明。 “不见得一定要本人开车吧?说不定是他的家人呢?不,既然他是开公司的,说不定凶手是他的员工。” “您说的没错。”刑警同意舅舅的论点,“事实上的确有这种案例,凶手为了掩饰肇事逃逸的罪行,故意将车子丢到某个地方然后向警方通报失窃,尤其像这种通报失窃的时间点晚于事故发生时刻的案子特别可疑,只不过,这间公司没有雇用员工,家族成员里会开车的也只有二十五岁的长男。” 舅舅睁大了眼,一副“所以凶手就是这家伙”的表情。 “我们已将这名长男带回讯问,他表示事发当时他正在家里看电视,但证人只有他的母亲。” “家人的证词应该不具效力吧?”舅舅张大了鼻孔。 “他是甚么样的人?”听我这么问,刑警愣了一下。 “甚么样的人……,你的意思是……?” “看起来像是开车会横冲直撞的人吗?” “喔,你是问这个……” “双叶啊,其实呢,就算是平常看起来很乖巧的人,一开起车来人格也会改变呢,不是常有人这么说吗?”舅妈以她独特的口吻插嘴说道。舅舅似乎听得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频频点头说:“没错、没错。” “这名长男乍看也是个认真负责的好青年。”刑警说:“但依据长年的经验,我们很清楚所谓的第一印象有多不可靠。”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 “关于车子被偷的经过,车主是怎么说的?”我换了个问法。 “他说他把车子停在自家后面的马路上,事故发生当天早上还看到车子,下午就忽然不见了。他以为这种商用车应该没人偷,所以钥匙常常插着没拔。” “这说词还真老套。”舅舅显然完全不相信。 “不过……”刑警接着说:“我们找到车子的时候,驾驶座上残留了些许的美发剂香味,可是这间粉刷公司里没人使用这样的东西,父亲是秃头,儿子也理了个五分头。” “美发剂……,是整形慕丝之类的东西吗?”我问。 “不,应该是养发液或发雕露之类的,而且有很强烈的柑橘香味。” “柑橘香味啊……” 接下来刑警问我这两天有没有遇到甚么奇怪的事,我说丧礼和守夜仪式搞得我晕头转向,就算有我也察觉不到。刑警听了之后频频点头,似乎很能体会。 “关于事故前一天来找我母亲的那名大学老师,你们调查过了吗?”我见刑警似乎打算离开,赶紧问道。 “喔,那个人我们盘问过了,不过没甚么可疑之处。” “怎么说……?” “他任职于北斗医科大学,名叫藤村。上星期五他来东京出差,离开的前一天顺道来拜访小林志保小姐,隔天早上搭最早的班机回去旭川,下午他就出现在课堂上了。” 看来这人也有不在场证明,刑警接着说:“我告诉他小林小姐的死讯,他显得很难过,他说他们有二十年没见了,没想到见面不久小林小姐就发生这种事,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厄运之神。啊,对了,他托我向你问好。” 被不认识的人以这样的方式问候,我不知道该做出甚么样的回应,只好含糊地答了声:“喔。” *** 丧礼之后转眼过了三、四天,今天已经是星期三了。 由于头七仪式在丧礼当天都提前做完了,暂时不必烦心丧葬的事,但领保险金的手续等等麻烦事还是不少,不过毕竟妈妈买保险是为了我着想,我应该心怀感激才是,何况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这笔保险金恐怕将是我维系生活的命脉。 提到钱,赔偿金也是一大重点,但这部份应该不必期待了,撞死妈妈的那辆 LITE ACE 的车主依然坚持车子是被偷的,而警方也找不到证据推翻这个说词;至于遭到怀疑的长子,警方好像也打算采纳他的不在场证明。 光看石神井警察署那几个刑警的脸色就知道搜查工作毫无进展,我甚至怀疑他们这阵子还有没有继续认真查案,这两天他们做的最大的动作恐怕只是在事故现场竖起征求目击者的告示牌,可是如果有目击者,早就出面了,现在做这种事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警方似乎已逐渐认定这是一起单纯的肇事逃逸案件,但我不这么认为。妈妈当初说的话一语成谶,我上电视之后真的发生了不好的事,我不认为这只是巧合,背后一定有阴谋,换句话说,妈妈是被谋杀的。 我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开始整理妈妈的遗物,我想把妈妈的衣服和身边杂物都先收进纸箱。这有两个意义,第一,既然我暂时没有搬家的打算,就该把生活空间整理成适合独居的状态;第二,我想借着触摸妈妈平常使用的东西让自己最后一次沉浸在回忆中。也就是说,整理遗物同时具有理性层面与感性层面的好处,我想这样对保持精神状态安定应该有很大的帮助,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当我整理衣橱的时候,一方面含着泪水心想“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连身洋装”,而另一方面又偷偷开心短时间内不愁没衣服穿了。 最棘手的是书。妈妈的房间里有两座邮购买来的书架,看起来是便宜货,收纳能力却超强,两座书架都塞了满满的书,其中很多是医疗相关书籍,这倒不难理解,毕竟妈妈的工作是护士,但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文学类书籍,看到这些书我不禁汗颜,妈妈比我还常接触文学,教我这个国文系的学生面子往哪里摆? 把书丢掉觉得可惜,但不看的书放在家里也只是占空间,相当伤脑筋,如果书况良好还能卖给旧书摊或送给图书馆,偏偏每本书都宛如象征着妈妈的勤勉好学,全被读得破破烂烂的。 正当我站在书架前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门铃响了,开门一看是乐团伙伴阿丰,他拎着一个便利商店塑料袋。 “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阿丰一面说一面频频拨着浏海。 “嗯,好好地活着呢。” 我招手要他进屋来,他有礼地说了声“打扰了”一边脱下运动鞋。这家伙这种地方还满可爱的。 “你在打扫?”他看了一眼宛如台风过境的屋内。 “是啊,这种事不早点做会愈拖愈久。要不要喝茶?” “嗯……我买了巧克力泡芙。”阿丰将便利商店塑料袋递了过来。 “哇,谢啦,看来泡咖啡比较合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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