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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小林回答后,指示旁边的年轻刑警把水壶拿来。

  “为甚么说今天?”太田插话问道。

  “柳生好像每天都自己带便当,水壶里的饮料也会随着便当菜色改变。今天带的是三明治,所以是咖啡。”

  “所以要是带日之丸便当【注:饭盒里装满白饭,只在中央放一颗腌梅干的便当。相传是战国武将上杉谦信发明。】,就配日本茶喽?”

  太田这么说。

  “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这些人可能连日之丸便当的名字都没听过。”

  小林回答时带着苦笑。

  年轻刑警拿着水壶过来,小林直接递给太田。水壶装在一只大塑料袋里,应该已经采完指纹,但加贺等人还是戴着手套。

  “闻起来是咖啡。”

  太田打开壶盖,凑近鼻子嗅一下。水壶是耐撞击的不锈钢材质。

  “很香吧。完全想不到被掺了毒。”

  “但事实上有毒吧?”

  “大概是,你要不要喝喝看?”

  “那倒不必。”

  太田将水壶递给加贺。加贺确认壶盖内侧是湿的之后说:

  “他好像把壶盖当杯子用。”

  “看来是这样。”太田也点头同意。

  “甚么时候喝的?”

  “中午休息时间。正确时间是两点左右。有几个人目击,所以当时的状况很清楚。柳生在休息室准备吃午餐,饭前先喝了咖啡。当时他好像立刻察觉不对,据说喝了两、三口就发现有怪味。然后正当他感到纳闷,要拿起三明治吃时,突然觉得很难受,倒在地上时还说他胃和头都很痛。同时脸色苍白,直冒冷汗。在场的几个人吓了一大跳,连忙找其它人来帮忙,才由匆忙跑过来的行政人员报警和联络医院。一般状况下应该会先找医师,等诊断完再报警,不过先前接二连三有状况发生,所以团员才会采取这样的因应措施吧。”

  所以凡事总能适应的呀,太田莫名其妙地佩服起来。

  医师立即判断这是中毒的症状,先进行催吐之后,再让柳生闻阿摩尼亚刺激神经。好不容易呼吸稍微恢复规律时,警车就来了。

  “柳生只喝了咖啡吗?”

  加贺盖上壶盖问道。

  “是的。三明治还没吃。”

  “水壶原本放在哪里?”

  “在更衣室中柳生的置物柜里。不过柜子并没有上锁。”

  “真危险啊。”

  “应该是信任舞团里的人吧。”

  小林说完之后连忙订正,“不对,应该说之前很信任。”这一改口,也忠实呈现了高柳芭蕾舞团内部目前的变化。

  太田去查看更衣室,加贺则走进练习室。以往这个房间里总是充满热气与汗水,感觉很闷,今天的空气却显得冰冷。舞者们也各自披上外衣。

  加贺走进去,却没人有任何反应。或许这也是太田所说,是一种已经适应的现象吧。只有未绪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他毫不犹豫走到她身旁,干咳了一声后低声说:

  “吓着了吧?”

  他本来差点脱口说出,昨天玩得很开心,但目前的状况说这话实在不恰当。

  未绪垂下浓密的睫毛,代替点头回应。只见她眼眶泛红,脸颊到颈部一带却没有血色,异常苍白。

  “他……柳生先生每天都带着水壶吗?”

  加贺对于称呼柳生为“先生”有些排斥,显然是想起他挑衅的眼神。

  “是的,差不多都会带。”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吗?”

  她闻言转了转眼珠子,看看周围的舞者后回答:

  “我想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或许见习生和芭蕾舞学校来帮忙的人不晓得吧。”

  加贺理解她的说明后,也像她先前那样侧眼环顾一下练习室。这时他彷佛了解舞者异常安静的原因。也就是说,他们开始体认到凶手就是自己人。

  “他平常也是午休后才喝水壶里的饮料吗?”

  他压低声音继续发问。

  “是的。”未绪明快回答。“我从没看柳生在上午练习时喝过。”

  这么说来,凶手只要趁柳生在更衣室换衣服到午休的这段时间里,在水壶里下毒就行了。

  “换个话题。”加贺说道,“平常练习时,要中途溜出练习室,会不会很难?”

  这个问题暗示了凶手就在舞者之中。但未绪也没露出太敏感的反应。

  “偶尔有人溜出去上个厕所,但并不常见。”

  “今天呢?”

  “印象中没有。”

  加贺心想,就算有,那人应该也不太可能是凶手。因为这么做很容易启人疑窦。也就是说,凶手应该在练习之前就潜入更衣室下毒。

  加贺原本想问她知不知道有谁会想毒害柳生,但突然察觉在这种场合下问这种问题似乎太缺乏警觉心,于是只道了声谢就走出练习室。

  到了更衣室,鉴识人员刚采完指纹。一·五坪左右的空间里,一进去的左侧墙边排放了十座置物柜,加贺问了旁边年轻搜查人员柳生的柜子是哪个,搜查人员指着最前面、相对之下较新的一座。

  “好像只有很资深的团员才能使用置物柜。”

  突如其来的话声让加贺转过头,看到太田站在门口。“柳生在台上虽然是准主角级,但就年资来说,好像勉强挤进前十名,所以刚好分配到最后一个置物柜的使用资格。”

  加贺点点头,继续往内走。最靠里面的是梶田的柜子,旁边则是其它教师的柜子,就连绀野的都在靠外侧的前半边。

  房间内侧有扇窗,看得到窗外开着杜鹃花。加贺检查一下窗上的锁。

  “看不出窗户被打开过。”

  太田似乎了解他的想法,走过来在他身后说:“窗框缝隙间积了灰尘,如果打开过应该会留下痕迹。”

  “如果大摇大摆地进出这里,应该会引起男性舞者怀疑吧。”

  “话是没错,但也无法断定哦。据说团里的男性舞者比女性换装时间早很多,然后就直接进练习室。换句话说,当这个更衣室空无一人,还有很多女性舞者留在隔壁更衣室。或许其中一人可以趁机偷偷进来下毒,然后在别人不注意时离开,这样也不是没道理吧。”

  “作案手法真大胆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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