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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我绕到后门,后院是一片普通的草坪。也许是为了各自的隐私,每家都用篱笆将自己和邻居隔开了。安·坎贝尔的院子里有一套很不错的烧烤架和一只躺椅。躺椅上面有一瓶防晒霜和一本旅游杂志。

  我正对着的是两扇玻璃拉门。透过百叶窗,我看到了餐厅和起居室的一部分。看起来里面好像没有人。安·坎贝尔当然不会在家。一个将军的女儿也不会在家里藏一个情人,为了有自己的私生活,更不会和同性朋友合住。但是也不能因此而保证屋里没人。对待杀人案,尤其需要警惕。

  后墙根有一个窗子,说明这房子有地下室,而且通向地下室的楼梯就在外面的楼梯下面。也许该让我们的“工合”①女士先下去看看。窗子被有机玻璃盖住了,玻璃被固定在外面的墙上,所以没有人能从那儿出去。

  ①二次大战中美国海军陆战队用语。有“同心协力”、“雄心勃勃”、“热烈”之意。

  玻璃滑门的右侧是扇通向厨房的门。我按了一下门铃,等了一会儿,又按了一下,然后转了一下门把手。这些都是破门而入前应该做的事情。

  本来我可以按肯特说的去做,直接到米德兰警察局去,他们肯定很高兴去弄一份搜查证,更乐意参与搜查被害人的住宅。但我不想惊动他们。我从安·坎贝尔那串钥匙中找到后门的钥匙,开了门。我走进去,随后把门锁上。

  我进的是厨房,厨房的最里头有一扇看上去很硬的门,可能是通向地下室的。门是闩住的,如果有人在里面的话,肯定是被锁在里面的。

  我确保身后无人跟踪,同时也断了自己的退路。然后,我小心翼翼地穿过大厅,开了前门,让辛西娅进来。前厅装着空调,凉飕飕的。我们在那儿站了一会儿,仔细观察了四周的情况。我让辛西娅掏出手枪,然后朝里面喊道:“我们是警察!不许动!回答我的话!”但没有任何反应。我对辛西娅说:“你就站在这儿,随时准备开枪掩护。”

  “你怎么知道我会带着这支讨厌的枪呢?”

  “问得好。”真是好极了。我勇敢地冲到衣柜前,猛地把门拉开,但未发现里面有什么人。我搜遍了一楼的每一个房间,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看来这房子里很可能是没有人。但我还清楚地记得曾经破获过一个案子,在那间房子里就搜到了人。

  前厅有通往二楼的楼梯。我发现这楼梯很危险,一踩上去就吱吱响。辛西娅站在楼梯口,摆好射击的姿势。我一步三级地冲上二楼大厅,把身子贴在墙上。二楼有3扇门,一扇开着,两扇关着。我又重复了刚才喊的口令,还是没有反应。

  辛西娅喊了一声。我往下一看,见她已站在楼梯中间了。她把枪扔给我,我接过枪并示意她呆在原地。我撞开了一扇关着的门,摆出开枪的姿势,然后高声喊道:“不许动!”还是没有反应。我往里一看,原来是一间没人住的卧室。里面没开灯,隐约可见几件零零星星的家具。我把门关上,又用同样的程序撞开了第二道关着的门,发现是一个很大的壁橱,是用亚麻纤维做成的。尽管我还会几招,但此时如果有人朝我开枪,我也无处可藏,必死无疑。不过明知有危险,也得硬着头皮往前冲。我把身子贴紧墙壁,开始观察开着的那扇门。那是一间卧室,里面有通向盥洗室的门。我示意辛西娅上了楼,并把手枪还给她,对她说:“掩护我。”我说完便进了那间卧室。眼睛一直盯着壁橱的那两扇活动门,还有开着门的那间盥洗室。我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瓶香水扔进盥洗室,里面顿时充满了香味。我对盥洗室进行了“火力侦察”(这是我在步兵营时常用的词)。但和先前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我检查完卧室和盥洗室,回到辛西娅身边,见她正摆着射击的姿态,机警地盯着每一扇门。我真希望能在这房子里搜出个人来,把他或她逮住,了结此案,然后我就可以回到弗吉尼亚去。但事情偏偏不是这么简单。

  辛西娅朝那间大卧室看了一眼,说:“她收拾过床铺。”

  “你又不是不知道西点军校学生的风格。”

  “我真为她难过。原来她是如此整洁有序。可现在她死了,她的东西都要被弄乱的。”

  我看了她一眼,说:“我们从厨房开始吧!”

  第五章

  闯进一个死者的家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一个生命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是些无生命的东西。这儿已没有人指着墙上的那幅画,告诉你那是她最喜欢的;没有人为你拿出本影集,绘声绘色地给你讲解;没有人为你端上一杯饮料;没有人告诉你屋里的花草为什么已经枯萎,快要死了。

  在厨房里,辛西娅看到了那扇闩着的门。我对她说:“这扇门是通向地下室的,没有危险。我们最后再来检查。”

  她点了点头。

  从厨房里的东西上只能看出安·坎贝尔是个特爱整洁的人,吃的都是些有益于健康的食品,像酸奶、豆芽、糠饼等。看到这些食物,我的胃里一阵翻腾。冰箱和餐柜里都是些名贵的葡萄酒和高档啤酒。

  “我们去看看别的房间吧。”辛西娅说。

  我们按照她的意思先来到楼下的盥洗室。这儿非常干净,不过,马桶座圈是直立着的。凭着我在军官俱乐部那位上校那儿学到的几条经验,我断定,最近肯定有男人来过这儿。实际上,辛西娅也看出了这一点。她说:“那人至少比你们这些老家伙文雅一些。”

  看来我们真的要涉及性别和代沟的问题了。我本想回敬她两句,但又怕米德兰的警察会随时来到这儿,他们一来,出现的分歧肯定要比我和辛西娅之间的大得多。

  我们又搜查了餐厅和起居室。这两个地方都很干净,很朴素,好像为了准备大型聚会而特意收拾过一样。跟别的军人一样,她屋里的装饰品都是世界各地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日本漆器、巴伐利亚白镴器皿、意大利的玻璃制品等等。墙上的画让人联想到一间正上着几何课的教室——都是些立方体、圆、椭圆、线段之类的图形,而且都是原色,没有什么寓意。我看,问题也就在这儿,到现在,我还没掌握安·坎贝尔案件的一点线索。我想起了从前搜查一个杀人犯的房间时的情形。那次我用了不足10分钟就抓住了罪犯的线索。有时候,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东西却能说明大问题。比如,一本唱片集、墙上的一幅群猫图、扔在地上的内衣内裤;有时也可能是书架上放的书或者缺少了的书、一本影集,或者一本被发现的日记等等。但在安·坎贝尔的屋里,我却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一个房地产经纪人开设的模型室。

  一楼的最后一个房间是书房。里面除了书以外还有一张沙发和一把扶手椅。另外,还有一只落地支架,上面放着一台电视机和一套音响。桌子上有一部录音电话机,上面的灯正亮着,我们暂且没去管它。

  我们对书房进行了彻底检查,查看了所有的书;连书桌的抽屉和下面的桌洞也仔细看了一遍。最后,我们从书名和激光唱片的标题上,发现她的书大多数都是军事方面的。另外还有几本烹调书、几本健美书,但没有文学和科幻一类的书,倒是有一套弗里德里希·尼采的书,还有许多心理学方面的书。看来,我们正在调查的人是个很不一般的心理学家。她研究心理学中一个很神秘的分支——战争心理学。这件事可能与本案有最密切的关系,也可能没任何关系。

  我打开电视机,以为会是一个健美或者新闻节目,但电视机正调在录像频道上。我看了所有的录像带,发现只有几盘黑白的经典片、几盘健美片,还有几盘,上面写着《心理战术系列讲座》。

  我从那些心理战术讲座带里拿出一盘,放进录像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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