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尼尔森·德米勒 > 荒岛夺命案 | 上页 下页


  她把注意力转回到我身上,说:“麦克斯想我也许能在这儿找到你。”

  “你要来点炸土豆吗?”

  “不,谢谢。”她迟疑着,然后说:“我想我们在那儿没开好头。”

  “废话。我不介意被自己的枪口对准。”

  “瞧,我一直在对麦克斯讲,我也一直在想……如果镇上要你当顾问,我同意,如果你想把什么你认为有用的东西传给我,随时来电话。”她把名片递过来,我看了看,上面写道:贝思·彭罗斯侦探;下面是:重案组;再下来是她的办公室地址、传真号、电话号码、诸如此类;在左边有一个萨福克县的印章,“自由与独立”的字样围绕着一头样子可怕的公牛。我评论道:“你的这幅肖像不怎么像你。”

  她瞪着我,牙关咬紧,深呼吸时鼻孔张开来。但她保持着令人钦佩的冷静。我可能是惹她恼火了。

  我斜倚过桌面,直到我们的鼻子只隔了一只足球那么远。她身上很好闻,一种健康的气息,带了点肥皂昧。我说:“瞧,贝思,废话少说,你知道我认识戈登夫妇,去过他们家,坐过他们的快艇出游;或许我还见过他们的朋友和合作者;或许他们向我展示过一点儿工作情况,因为我是个警察;或许我知道的比你和麦克斯加起来还多;或许你在这一点上是对的。于是你意识到要赶我走,现在麦克斯恼你了,你又到这儿来道歉,你允许我把我所知道的打电话告诉你。哇!多好的一个机会。可是,如果我一两天之内不打电话,你就要把我弄到办公室进行正式审问。所以,让我们别假装我是个顾问,你的搭档,你的弟兄,或者一个心甘情愿的线人。告诉我你何时何地需要从我这儿拿到一份阐述报告吧!”我往后靠回去,把注意力转向土豆皮卷。

  彭罗斯侦探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明天,我的办公室,”她敲了敲名片,“上午九点,别迟到。”她站起来,放下啤酒走了。

  纽约队持球,在三十码线上,比分三比六。那个白痴四分卫把“炸弹”扔到了五十码以外,丢进了该死的风中,球像个古德叶阻塞气球一样悬在那儿。三个接球手和三个达拉斯队员在下面拍动着手臂,跳来跳去,像是在求雨或求什么似的。

  “对不起。”

  “坐下。”

  她坐下了,但为时已晚,我错过了那一下截球。运动场上和酒吧里的人群疯了似的。吧台旁的家伙们喊着:“阻挡传球犯规!”尽管并没有黄旗亮出。达拉斯队员把球踢回五十码线内。我看着慢镜头重放,没有犯规。有时我希望我能像这样把我的某部分生活慢镜头重放。比如我的婚姻,如同一系列不利的裁判。

  她说:“我要回到现场去,一个从农业部来的人要在十一点见我,他从曼哈顿来。你愿意去吗?”

  “你难道没有一个搭档可以去烦吗?”

  “他正放假。来,侦探,让我们从头开始。”她把手伸出来。

  我和她握了手。她的皮肤暖暖的,我的心燃烧起来,又或许是辣酪玉米片引起的反应吧。四十岁以后就很难说清了。

  我握了一会儿她的手,注视着她那张完美的脸庞。我们的目光相遇了,同样肮脏的想法闪过我们的脑际。她首先打破了这种对视。必须有人这样,否则会变得滑稽不堪。

  可爱的女招待走上来,我要了两份啤酒。女招待问我:“你还是要一碗辣椒吗?”

  “更多些。”

  她收走了几个盘子,去拿啤酒和辣椒。我爱这片乡村。

  彭罗斯侦探评论说:“你一定有个铁打的胃。”

  “事实上,从我挨枪后,我的胃整个就被拿掉了。我的食管连在肠子上。”

  “你是说你的嘴直通肛门?”我抬起了眉毛。

  她说:“对不起——这太粗鲁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那于事无补,转过来看比赛吧。”

  她转过来,我们边看比赛边喝啤酒。在七平的中场时间,她看着手表说道:“我必须去见那个农业部的人。”

  如果你想知道农业部这件事,普拉姆岛上的研究中心是一个农业配置部门,处理畜疾、炭疽病所有这些事情。但据传不止这些,远远不止。我说:“别让农业部的人久等。”

  “你想一道去吗?”

  我考虑了一下这个邀请。如果去,我会更深地卷人这件事,无论它是什么事。从正面讲,我喜欢侦破谋杀案,我也喜欢戈登夫妇。十年来我一直办理凶杀案,我已经把二十六个谋杀犯送进了监狱,最后两个家伙却正好趁了新的死刑法之便。这新法为凶杀案又增添了一个新向度。从反面讲,这事有点儿不同,而我又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而且,一个农业部的家伙,像大多数政府官员,不会抓谁在夜间工作,所以这家伙很可能是来自中央情报局、联邦调查局、或国防部情报处这些地方的人。这没什么,今晚或明天将会来更多的他们的人。不,我不需要以一星期一美元、或一天一千美元,或任何价钱来接这案子。

  “侦探?喂?”

  我看着她。你怎能拒绝一段美妙的十点钟的光阴呢?”我说:“我在那儿见你。”

  “好的,啤酒多少钱?”

  “我来付。”

  “谢谢,再见。”她朝门边走去,正是中场时间,老城酒馆中五十来个人终于注意到有一个令人难以思议的宝贝在场。周围响起了一些口哨和邀请声。

  我看了一会儿中场插播节目。我但愿他们已经把我的胃拿掉了,因为它现在开始往溃疡处灌注酸水。辣椒来了,我几乎吃不完。我开了两瓶占塔克,又一瓶马洛斯,虽然胃病医生说不能混起来喝。

  事实上,我曾一度强壮的身体,自从四月十二日的事故后,健康状况每况愈下。我的饮食,睡眠习惯从来都不好,离婚和工作对之也有所损害。我开始感觉到真的四十多岁了,开始意识到死之隐患。有时在梦中,我记得我躺在水沟里自己的血液中,或躺在下水道里,想:“我正在水道中打转,正在往下滑呢。”

  反过来,我又开始注意诸如屁股滚圆的女招待一类事。当贝思·彭罗斯走进酒吧时,我的小傀儡竖起来膨胀着。真的,我在康复,而且我以前一定比戈登夫妇身体状况好。

  我想了一会儿汤姆和未迪的事。汤姆是一个博士,不介意用啤酒和葡萄酒来杀伤脑细胞,烤得一手好牛排。他是一个现实的家伙,从印第安那,或伊利诺斯,或其它讲话带有他们那种鼻音的地方来。他对工作热情不高,并以工作的危险性为笑料。像上星期当龙卷风扫向这一带时,他说:“如果它击中普拉姆岛,你可以称之为炭疽龙卷风,我们就可以拍屁股走路了。哈。哈。哈。”

  朱迪,像她的丈夫一样,是个博士,一个中西部人,不做作、脾气好,精力充沛,风趣丽优雅。约翰·柯里,像所有遇见她的男人一样,爱过她。

  从他们到这儿的两年来,未迪和汤姆看来已经非常喜欢这个滨海省城。而且他们似乎很爱玩机动船;并已经进入了匹克尼克历史学会。此外,他们被酿酒厂迷住了,成为长岛的酒类鉴赏行家。实际上,他们与一些当地的酒商交上了朋友,包括弗雷德里克·托宾,那个常在别墅里推出豪华聚会的人。我作为戈登夫妇的客人也曾参加过一次。

  作为一对夫妇,戈登夫妇看上去快乐、相爱、体贴而坦诚,具备所有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标准行为特色。我真的从未发现过他们之间有什么偏差。但这并不是说他们是完美的人或完美的夫妇。

  我在记忆中搜寻着诸如致命的缺陷的事,这类事导致人们的被害。毒品?不可能。不忠?有可能。钱?他们没多少钱可偷。于是问题又回到工作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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