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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亚乃逊忽然站起来,走向角落的小西洋棋桌旁。

  “我好好想一下。”接着亚乃逊打开盘子拿出棋子。“唉啊——黑主教不够哪!什么时候会送回来呢?”他斜眼看着班斯,好像有异议似的。“不过,没关系啦!现在已经不需要了。黑主教死了一个。”接过,亚乃逊坐下来,开始研究将军时棋子的位置。

  “帕第的状况,并不是很不利嘛!”班斯说。

  “嗯!我也这么想。为什么会落败呢?”亚乃逊仔细的观察记录。“来做次比赛,找找看到底那里不对劲。”亚乃逊动了六手棋子,想了几分钟之后,大声吼了出来。“啊!这就是鲁宾斯坦老谋深算的地方。找到惊人的手法了。说实在的,鲁宾斯坦的手法我也清楚,他想出这一招必定费了相当长的时间。”

  “怎么样?”班斯问道。“黑白双方消费时间的不同,就在这一招上面吗?”

  “啊!当然是这样的。鲁宾斯坦也不是很顺利,所以时间才差这么多。想出这一招用了他四十五分钟时间——我怎么这么迟钝。”

  “依你的想法,鲁宾斯坦就在这个时候使用了四十五分钟吗?”

  “是的,比赛在十一点开始,在这把之前有六手——这样看来,是从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之间——是这样,将军之前走了三十手,总共走了三十六手。然后鲁宾斯坦动了第四十四号,主教=7二王手,到此,帕第宣布失败——这一招在十一点半至十二点半之间被想出来的。”

  班斯望着棋盘上的棋子,呈现在眼前的正是帕第竖白旗的局面。

  “昨天晚上,我因为好奇,曾经把这一局摆出来过,”班斯平静地说。“——如何?亚乃逊先生,你说说看!”

  亚乃逊有好几分钟集中精神研究局面。不久,愤愤的仰起脸来,看着班斯。

  “你的意思我明白。这实在是惊人的战法。用黑五手就获胜了。这个例子前所未闻,最后一招用主教骑上的七来结束。换句话说,帕第败在黑主教上,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迪拉特教授把书放下来。

  “怎么啦!”教授一边问道、一边走向西洋棋桌子来。“帕第败在主教手下。”教授用狡猾、复杂的眼神看着班斯。“你们在观察西洋棋的胜负,一定有充分的理由。”教授悲伤似的,脸上充满谜样的神情站在棋盘边。

  马卡姆也感到困惑般的皱着眉头,

  “只用主教就将军对方,很稀奇哪!”检察官问亚乃逊。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能仅此一次吧!偏偏被帕第遇上了。”亚乃逊笑着站起来。“相信因果律吗?主教是过去二十年间帕第的厄运神——可怜的家伙!黑主教就是他悲哀的象征,他的命运。那个棋子,破了帕第的棋式。主教的骑士走到五,就超出他的估计了。他的一世棋名就毁在这一役。”

  过了几分钟后,我们告辞离开迪拉特家。

  “不是没有道理的。”在车子上时,马卡姆说。“在这之前的下午,你说黑主教在半夜里徘徊的事情时,帕第脸色变得非常苍白。你是故意在侮蔑那个男人吧!——要他面对失败的生涯。”

  “喔!是这样吧——”班斯作梦般的望着车外嘈杂的人影。“主教,长年以来,成为这个男人的心里负担,非常奇怪的事。失望反反复覆的压在心头,无论有多大的意志力,都会受到影响,而涌起仇视社会的念头。”

  “帕第是扮演着复仇的角色吗?”马卡姆表示反对。“让帕第和鲁宾斯坦比赛时间发生差异的目的究竟在那里呢?鲁宾斯坦想那一招就用了四十五分钟,到了一点钟还分不出胜负来。询问亚乃逊的结果,似没有特别的意义啊!”

  “这是因为你不了解下西洋棋的习惯。在长时间的思考中,并不是一动也不动的坐在位子上。他们有时候起来走一走,伸伸懒腰、看看女人,吹吹风、喝喝冰水,或者吃东西。去年我去曼哈顿参观名人赛,摆了四张桌子,两三个位子空着是不足为奇的事。帕第是个有神经质的人。在鲁宾斯坦长时间思考时,似乎没有坐在位子上。”

  班斯慢慢地点燃烟火。

  “马卡姆,经过亚乃逊分析比赛记录的结果,知道帕第在午夜有四十五分钟自由行动的时间。”

  §第二十一章 数学与杀人

  四月十六日星期六下午八时三十分

  晚餐时,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可是当我们到了俱乐部休息室安静的角落里,马卡姆再度打开话匣子。

  “我想,即使找到了帕第不在场证明的漏洞,也没多大用处。”马卡姆说道。“事情愈来愈难缠了!”

  “确实如此。”班斯叹口气。“可悲啊!愈进一步调查,愈发现事情实在复杂。而且,叫人惊奇的是真相就在我们眼前晃动,只是我们看不见罢了!”

  “没有谁被指示的证据。无法理性的判断,带有罪证的嫌犯,也找不到一个!”

  “我可不这么想啊!这是一个数学家的犯罪行为。”

  在搜索的期间里,也列出了一些名字,却得不到凶手是谁的结论。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认为被谈论的一个人当中必定有凶手;但是,却无法肯定。

  “什么?数学家的犯罪!”马卡姆重复地说。“我觉得这些事件是由一个偏激的狂热分子担任演出,做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行为。”

  班斯摇摇头。

  “我们所追查的凶手是一个正常的超人。马卡姆,绝不是无意义的行为,恐怕有一套精密的理论。事实上,其行为可谓冷酷无情,用可怕讽刺的态度来进行计划。但是,说是个人行动应说是正确、合理的。”

  班斯陷入了沉思。

  “你把鹅妈妈的犯罪和数学的精神凑在一起吗?”他问道。

  “为什么要以理论性的观点来看呢?这种情况的犯罪绝对不正常,是恶魔做的。”

  班斯把整个身子埋进椅子里,好几分钟都在玩弄烟草。然后,开始分析整个事件。表面上看来,犯罪是疯狂的行为。焦点应集中在所有可能登场人物身上。这个分析正确的话,将有一个悲剧性、压倒性的力量,隐藏在暗处。

  “为了了解这种犯罪,”班斯开始说:“首先,我们必须知道数学家的老套习惯。数学家的计算、思索,认为地球无论从那一个方向看,都是无意义的东西,有强调人类生命微不足道的倾向。当然,就仅限于用数学家的眼光来看。另一方面,他们用光年做单位,来表示空间的无限;同时使用公厘的1/1000000这种无限小的单位。地球,以及地球上的人类,几乎只是一个小点。根据伽利略的计算,银河直径约三十万光年。而且,宇宙的直径,不知道是银河系的几万倍。太阳的重量是地球的三十二万四千倍。宇宙的重要推测是十亿——是太阳的十亿倍——经常接触这些庞大数字的研究者,不能保持均衡的世界数字观念,一点也不奇怪。”

  班斯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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