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范·戴恩 > 主教谋杀案 | 上页 下页


  “关于这一点的判断,请你相信我们好吗?”马卡姆慎重地说着。

  又是沉默了好久,这次由迪拉特小姐打破静默。

  “叔叔你为什么不告诉马卡姆先生呢?难道有什么苦衷吗?”

  “蓓儿,我全是为了你着想啊!”教授以温和的声调说着:“但是,也许你说的才对。”教授意犹未尽地抬头向上看。“事实上,马卡姆。罗宾和斯帕林格好像是为了蓓儿的事发生一点争执。我虽然只听到一点点,但确实知道他们好像要用公平的方法来比个高下——互相较量一番——”

  “啊!他们两个人绝不是这个意思。”迪拉特小姐以激烈的语调插嘴说道。“他们两个人经常喜欢拌嘴,彼此对对方也都有嫉妒心,但真正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我。事实上,雷蒙多——也就是斯帕林格——的技术要比约瑟夫高,只是在去年的赛会中,约瑟夫击败了雷蒙多,代表我们俱乐部出去比赛。”

  “结果,”马卡姆接下去说。“他对你就不太尊重?”

  “乱讲!”蓓儿马上反驳道。

  “我想你最好相信马卡姆先生的判断。”教授出来做和事佬了。然后,他再次看着马卡姆:“你还有什么话想问的吗?”

  “关于罗宾和斯帕林格,你能不能尽可能地描绘一下他们的事——譬如说,他们两人的背景、交往情形,与你们家是什么时候起开始来往的等等。”

  “这一个问题,蓓儿会比我清楚一点。两人都是她的朋友,我只是偶尔才见到他们的。”

  马卡姆以讯问的眼光看着蓓儿。

  “我认识他们两人已有好几年的时间了。”她马上接口说道。“约瑟夫比雷蒙多年长八岁或十岁。五年前,当他的父母尚未去世时,他是住在英格兰的。之后才搬到美国来,住在河岸大道的单身公寓里。他相当有钱,经常去钓鱼、打猎或做一些野外运动等等,生活过得很富裕。与社交界有点来往,有几位有头有脸的朋友,有时当人不够时,他也会被邀去参加他们的晚宴会、桥牌会等。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值得歌颂的优点——如果从理性的角度来说的话——”

  蓓儿的的这番批评对一个死人来说,实在不够厚道。看到这个情形的马卡姆,仍旧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道:

  “那斯帕林格呢?”

  “他——是目前已经退休的某制造业者的公子——现在住在史卡斯提尔郊区一栋美丽的别墅里——我们射箭俱乐部正式的射箭场就设在那里——雷蒙多自己本身则担任某家工业公司的顾问工程师。但是,根据我的想法,他是得到他父亲的庇荫。一个礼拜只去公司两次或三次而已。他毕业于波士顿的理工科大学,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大二放假回家的时候。雷蒙多并不是一位值得大家效法的上进青年,但是他确实是个典型的美国男孩——认真、快乐、活泼又有点腼腆。”

  “迪拉特小姐的说明相当简明扼要,使人很容易联想到罗宾和斯帕林格两人的个性。但是,从这番话里,我们仍难对这件惨案的来龙去脉理出个线索。”

  马卡姆皱着眉头坐了好一会儿。不久后,他抬起头,直看着蓓儿。

  “我还想再请教一件事,迪拉特小姐。关于罗宾的死,根据你的看法,能不能提供一些可疑之处给我们当参考?”

  “没有!”迪拉特小姐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谁会杀死知更鸟呢?他在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仇人的嘛!我真的想不出来。我到现在甚至还不能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蓓儿,罗宾是真的被杀了呀!”迪拉特教授插口说道。“你再想想看,也许你对那个男子的生活面还有许多不知道或尚未发觉的事。我经常发现以前天文学者所不相信的新星球。这种道理是相同的呀!”

  “我相信约瑟夫没有仇家。”蓓儿回答。

  “这么看来。”马卡姆说:“蓓儿小姐是怎么也想不出斯帕林格要为罗宾的死担负任何责任啰?”

  “不仅是无法想象。”她眼中闪着光芒:“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呀!”

  “但是,你应该晓得吧!”——这次是班斯以轻松的语调插嘴进来——“斯帕林格就是麻雀的意思!”

  蓓儿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脸色像死人般苍白,手紧紧地抓着椅把。然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一股伤痛的情绪正袭击着她,突然蓓儿整个的身体开始抖动起来,用一条手帕蒙着脸。

  “也许——”她喃喃地说。

  班斯站起来了,走向蓓儿,安慰似地用手拍拍她的肩膀。

  “什么?也许什么?”

  蓓儿抬起头,与班斯的目光相接,他的眼神让她心安不少,蓓儿努力地挤出一个悲惨的微笑。

  “是前几天的事情。”蓓儿的声音像是被挤出来一般。“我们几个人都在楼下的射箭场里。雷蒙多正在为全美男女射箭大赛做准备时,约瑟夫打开地下室的门,走到射箭场来。虽然当时并没有什么危险性,关于这一点,席加特——就是亚乃逊的名字——也知道,因为他那时就坐在后院的阳台看着我们。我却半开玩笑地对着约瑟夫喊说:‘危险呀!’席加特就从楼上的阳台处,屈身对我们说:‘喂,年轻人,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一场冒险游戏吗?你是一只知更鸟耶!而射手是一只麻雀哟。你该知道麻雀拿着弓箭时,对一只知更鸟是多么危险的事啊!你们两人的名字,真是个奇妙的巧合。’当时,谁也没有在意那番话,没想到,现在——”她的陈述被压抑不住的哽咽所打断。

  “蓓儿,你不要为那些无聊的话而烦恼。”迪拉特教授试图安慰她,但是他的样子看来显得有些焦躁。“你知道席加特常常喜欢开了一些无谓的玩笑。他就是爱调侃别人,并且以此为乐。因为经常用脑去想那些难解的问题,所以也要找机会寻一下开心。”

  “我也是这么想。”蓓儿回答说:“那是一个算不了什么的玩笑,但是,今天真的发生了这样的惨剧,席加特的那些话就像是个不祥的预言了呀!可是,”迪拉特小姐继续说道:“雷蒙多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当蓓儿在说话的时候,书房的门被粗鲁地打开了,一张瘦削的脸出现在门口。“席加特!”蓓儿·迪拉特惊讶的声音中,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迪拉特教授的爱徒兼养子的席加特·亚乃逊有着一张轮廓鲜明的脸孔——身高超出六尺,魁梧直挺的身材,一个与他的身体相称的大头颅。他有着一头蓬乱的黄头发、鹰钩鼻、下颚突出。年纪应该不到四十岁却满脸的小皱纹。表情好像是在嘲弄人,强烈的知性的热情在他那灰青色的眼中燃烧着,显示出他有着与外表看来完全不同的性格,我对他第一眼的印象,就是这个人值得尊敬,讨人喜欢。他应该是一个具有雄厚潜力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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