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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哼,等着瞧吧!

  看来,在这个腐败的岛上,只有养着常胜斗鸡的恩里克斯中尉是最正派的。这也许是因为,他和我都是头脑简单的人。这是个既不会妥协也没有劣迹的好警察。“神力”的获胜使他得到一天休假,可以去展示他的凶猛斗鸡,清点打赌赢来的钱。他曾告诉我,可以在拉马尔街上的马拉萨画廊前找到他。如果他同意把斗鸡送回鸡舍,我就能邀他吃午饭,并请他借我一副望远镜。警察中尉应该有这玩意。正如胖子说过的那样,即使是黑人警察也不例外。

  深夜10点,小山顶上已是凉意飕飕。热带黑夜猝然降临,道路和山岩一片漆黑,令人毛骨悚然。我想起了伏都教的神秘祭仪。对于从椰林别墅路旁森林里传来的鼓声,我并不感觉惊奇。我的心情很坏:衣服被荆棘钩破,还差点被一块埋藏在草堆里的大石头扭歪了踝骨。乌云遮住了月亮。周围一片阴森,令人想起狼人的传说和夜间狩猎的情景……这会儿,佩蒂翁维尔丛林里那些青面獠牙、张牙舞爪的野兽在干什么?玛丽丝要是看见我落到这般地步,肯定会更加使劲地诅咒胖子和他下达的出差命令的……

  恩里克斯中尉没有望远镜,不过他很快为我觅到了一副。是从街上一个半是巫师半是废旧货商的伏都教士那里搞来的。锈迹斑斑的镜身已经有些年头了,透镜上满是划痕和积垢……管它呢,只要能瞅得见远处的东西,总比没有强。

  经受了白天的酷热后,意外的寒夜冻得我脑袋和手指都麻木了,可是,现在还不能松懈斗志。我干脆骑坐在俯视椰林别墅的松树树干上。

  我试图从高处观察整个地形。我像个有点疲倦的哨兵一样,看见远处山下的太子港还闪烁着点点灯火。我不清楚是什么动物围着我栖身的树在打转,只觉得那东西在索索作响,发出枝叶折断的噼啪声……我甚至听见一种呻吟般的声音。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罢了。

  我只能看清马里亚尼那幢别墅的附属建筑物。别墅正面因为朝着公路而无法看见。花丛中,闪现着几盏烛状灯泡的微光,映出了游泳池的轮廓。我费劲地从旧望远镜里望出去,希望在草坪上发现什么人影……但毫无结果。

  一个奇怪的旋律从厨房那里传入我的耳际,这是一首克里奥尔语歌曲。歌里不断重复着宗比①船长的名字。全体家仆一片欢乐。副歌部分是合唱,大家笑着,拍手……我心想,这个聚会意味着别墅的主人不在家。老爷们肯定不会容忍这种喧闹的。等那些模仿“海滨兄弟”乐队的歌手们闭上嘴,等一切都消失在黑暗中,我就能翻过后墙,进入马里亚尼的领地侦察一番了。

  【①宗比(zombi):海地伏都教传说中供巫师使唤的鬼魂。】

  唱歌的仆人们似乎毫无倦意。我可已经冻得直哆嗦了。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纬度的地方,居然也需要粗毛线衣。我还不想在热带国家里把自己冻成冰块!我只带了那件让胖子见了就发火的鸡爪纹呢上装。我把衣服留在旅馆房间里了……今天早上,天气是那样闷热……

  终于,有情况出现了。汽车发动机的爆燃声从房后的车库方向传来。只见三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从厨房里出来,又把门关上了。吉普车灯亮了。所有人都坐进车里后,便驶向一条砾石小路。

  由于紧张和不耐烦,我颤抖起来。突然,我不觉得冷了。三个男人中的那个身材像自由摔跤手的宽肩膀大块头走下车来,打开了铁栅门。待吉普车驶上公路时,他又关上了铁门。从车灯的光线里,我看到他把大锁转了两圈。随后,吉普车又开动了。车灯射向弯道,接着便消失在佩蒂翁维尔的公路上了。

  黑夜又恢复了可怕的寂静。经过刚才那一阵车灯的照射,四周显得比以前更阴暗了。我用望远镜对准了别墅,却再也看不见什么人影了。远处的时钟敲了11下。我犹豫起来……我伸长脖子四下打量,想观察一下是否有什么异常情况。要是被人发现,就会惊动整个小山丘,我就有可能横着回去了。在这草密林深的凶险地带,要干掉一个冒失鬼,还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啊。

  我得承认,这个神秘的国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意识到,自己从事的是一种危险的职业……活该,我豁出去了。可现在,我不能老呆在树上空想!

  由于脚踝骨疼得厉害,我咧着嘴从树上爬了下来,硬着头皮走完了遍布障碍的碎石小径。遮掩月亮的乌云比刚才稀疏了。这是我的运气。至少我能看清路面了。我很快来到环绕在椰林别墅后面的三排带刺铁丝网跟前。必须小心地靠近这道路障。我俯下身来,上半身钻进第一排铁丝网,再伸进一条腿,接着,另一条腿也伸了进来。月光下,两条金凤花廊闪着暗红色。

  别墅的大花园里井井有条,给人一种恬静、繁茂的印象。罗什·马里亚尼非常阔气,而马耳他人想必也很满意这个与闯窃大王身份相称的环境。

  我对别墅正面的大片玻璃窗不屑一顾,弓着腰,隐藏在小灌木丛后,向车库潜行而去。仆人们把车库门敞开着。我得抓紧时间,他们很快就会重新露面的。

  万籁俱寂。现在,我反倒觉得月光太亮了。我必须在月光下爬过20米。只要有一个仆人留在屋里,就会像捉兔子那样把我逮住。我再次感到了一阵寒意。

  我极力排除一切思绪,几步来到草坪那头的车库门前。车库里会有梯子吗?要是有电灯就好了。事已如此,我只好摸索着,努力使自己适应黑暗……这时,两道光柱划破了过道上的拱形树荫。我赶紧沿原路逃出了别墅。吉普车又回来了,车上只剩下两个人。几个黑人家仆出来关上了车库门,又锁上了大门。他们点亮电灯后,重新回到屋里去了。

  我只好狼狈不堪地从佩蒂翁维尔回到奥洛夫松旅馆。看来,要是海地警方不予合作的话,我很可能会一事无成。

  27

  米兰坐在熄灯灭火的道奇车驾驶盘前,在银行后面的小巷里静候着。她一心想发现蓝眼金发的马耳他人英俊的身影。可是只有一个棕发驼背、戴着眼镜的人迈着碎步走过来。她未曾料到,那文抄员模样的散步者居然有着多米尼克·坎布齐亚的独特嗓音。听到马耳他人悦耳而又威严的熟悉声调时,米兰禁不住屏声息气,困惑不已。

  “你把钥匙带来了吗?”

  马耳他人决定以“你”称呼米兰。

  “带来了,”米兰吐了一口气,很快从惊诧中平静下来。

  她走出车来,把钥匙递给他。马耳他人装作夜间散步者,悄没声息地在荒无人影的街区里打量着银行大楼。他不放过任何细节。看来,一切都与事前了解的那样丝毫不差。

  一把大钥匙打开了经理住宅的门。两人溜了进去,把门重新关上。多米尼克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型手电筒,循着微光走进房间。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贴墙砌就的小保险柜。无需什么密码。一串钥匙中的一把小钢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柜门。

  马耳他人感觉到,欧亚混血女人急促的呼吸直喷过来。

  “你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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