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侦探推理 > 昙花梦 | 上页 下页
一一七


  朱文彬饮了一口酒,说:“对于叶竹青,我一直留意他,当年他考进了大学,读土木建筑工程。四年后,他以优异的成绩大学毕业,四川省政府建设厅聘请他,他不干,宁可在华东公司私人营造厂当工程设计师。他技术高超,设计精确,该公司林经理很器重他,在他所设计的工程中,都给予一定的股份奖励他,所以他手头也有一点钱。他为什么要在华东公司工作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家公司在南京开业,这是‘近水楼台’。华东公司在马台街,他家住虹桥。他念念不忘方瑶琴,至今还没有结婚。据说他四处寻找她,但来南京一年多了,没有找到,因为瑶琴很少出门。

  “最近有迹象表明,他们两人可能已经碰过头,因为近来在瑶琴的眼里经常能看到那种醉人的闪光。唉,爱情的魔力实在太大了,这是金钱所不能抗拒的力量。我想。既不能得到真正的爱情,何苦误人青春,拆散人家的姻缘,使他们终生痛苦?君子成人之美,我原想成全他们的美事,自愿给瑶琴几百两黄金,让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来弥补我的内疚。但想不到他们两个竟昧着良心,做出这样奸盗的勾当!实在令我痛心!”

  我听了朱文彬的一席话,暗地里却为方、叶两人感到庆幸,对他不禁肃然起敬。我拿过酒瓶,向朱文彬的杯子满满地留了一大杯,笑着说:“朱经理真是快人快语,你这样通情达理,爱花护花,高谊隆情,求之当世,实在不可多得,我十分钦佩你的为人,来,我敬你一杯!”

  朱文彬听了,有点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地举杯,一饮而尽!

  “朱先生,你估计是他们两人偷的?我看未必如此。因为严组长对你说偷者是四川人,刚好你太太和叶竹青都是四川人,而且又有那样的关系,怪不得你会怀疑他们。不过严组长的判断,也有他的现场根据。但他所指的是川帮惯窃,而不是一般的四川人。然而我对他的判断,还是有怀疑,我已经派人落实,马上会得到澄清。这个案件,你交给我。我饮佩你的为人,我会全力以赴。相信在很短的时间内,会得到圆满的解决,请你放心好了。”我安慰说。

  朱文彬非常感动,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怡然起立,双手把拱,一躬作揖,说:“谢谢队长全力成全,敝人感激不尽,高谊隆情,小弟自当报效。”说完,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半了,神色有点张惶,他抱歉地对我说:“我承包了盐业大厦工程,条件已经全部谈妥,今天上午九点在白下路双方签订协约,现在只剩半个钟头了,我要赶去,队长失陪,请原谅。”

  我笑着对他说:“你走,你走!不要客气,我在这里稍坐片刻。这里早上倒很清静,我想在这儿对此案情再推敲推敲!”

  朱文彬走后不久,我从衣架上面取下自已的礼帽,也下楼走了。朱文彬走南,我向北,驾驶摩托车,又到童家巷二十七号。

  我第二次来到朱家,方瑶琴出来迎接,引我到客厅接待。她调和一杯牛奶咖啡,态度十分热情。

  我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她的行动和姿态,她的确很美,身段高佻,风度翩翩,她的面容洁白有光泽。谁接触到她那清澈明亮的眼睛,谁的心境就会豁然开朗。当她端着咖啡敬客时,那种迷人的醉光,一闪间发出无限的深情。朱文彬五年中难得看到的闪光,我竟然在一接触中就幸运地看到了,这样美妙的柔光,的确与众不同。

  她坐在对面一张长沙发上,安详而有礼貌地对我说:“你上次来时,因为老朱在这里,没有怎么招呼,请你原谅!”

  “别客气,别客气。”

  “其实我对你十分敬佩!”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在报纸上,我经常看到你破获各种奇案,尤其是上个月你所破获的玄武湖桃色命案,抓到了凶手,又替凶手辩冤,千方百计找到凶手给死者的哀求书,用科学的方法验明凶器是死者的,有了这些有力的证据,使全案改观,由谋杀而变成自卫杀人,从而挽救了‘凶手’佘倩的性命。这个案件办得迅速漂亮,给人一种信赖的感觉,所以我十分敬佩你。”

  “过奖,过奖!”

  “不,这都是事实!因此,对破获这次窃案,我对你同样感到信赖。”她叹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想不到老朱竟怀疑是我作案!”

  “不会嘛,他没有对我说。”我替朱文彬辩白。

  方瑶琴笑说:“我跟他多年,他的性格、脾气我都摸透了,从他脸上的表情,我可以猜透九成。本来他没有动这个念头,因为严组长的一句话——偷者是四川人,因此引起他对我的怀疑。程队长,你同意严组长的看法吗?”

  “严组长的判断是有他的根据,但也可能是假像,我已经派人调查落实。”说到这里,突然她床几上的电话响了,方瑶琴过去接了电话,反过头来对我说:“队长,你的电话。”

  我接过话筒,原来是关副组长打来的。他说,他到了队部,知道我还没上班,估计还在童家巷二十七号,因此打个电话来。他说,那两根鸟毛经过夫子庙“养闲斋”鸟铺老板柳老头的鉴定,说是鹧鸪的鸟毛。为了证实,柳老板还带我看活的鹧鸪,它的毛跟那两根鸟毛完全一样。

  我听说是鹧鸪毛,就对关副组长说:“严组长的估计完全错误。”

  关副组长又在电话里对我说:“严组长今晨捉到川帮惯窃‘飞毛腿’刘行三,因为刘行三昨晚没有在家里,天刚朦朦亮才回家。大家在他家里抄到金镯子一对,金戒指三只,合计三两七钱,上面有‘宝光楼足赤’的戳印,与童家巷二十七号失主报单里面一部分金首饰是同店监制的,‘飞毛腿’说不出昨晚到哪里去,说东道西,都对不来,因此嫌疑很大。严组长火了,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

  “我的判断,‘飞毛腿’刘行三对此案未必有关,不过昨天晚上到哪里去,这点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可能有不可告人的事情。现在我提供一条线索给你,回龙桥一〇三号祝光明过去是搞黑线的,他已经洗手不干多年了,目前他混得很好。这个人对我们的工作很肯帮助,他当年与‘飞毛腿’刘行三都是川北一派,又是师兄弟,他师父是剑阁赵振飞,外号‘巴山夜鹰’。所以祝光明对刘行三的情况十分熟悉。你马上向他调查内情,只要他知道的,他都会告诉我们,因为他很愿意向我们靠拢。这个调查很关键,你马上就去。”

  我放电话,走近方瑶琴,笑说:“根据调查证实,严组长的判断是错误的。”

  方瑶琴噘着嘴娇媚地说:“他判断错误,使我蒙受不白之冤!”

  我坐下来,笑着说:“严组长的判断错误,并不能排除你先生对你的怀疑。”

  “为什么?”她感到愕然。

  我指着那扇被敲破的窗户,对她说:“因为那扇玻璃窗是被人从房间里面打出去,不是从外面打进来。说明是内窃,不是外窃。”

  “你有什么根据?”

  “这是料学根据,不是凭空臆断。”我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向方瑶琴招手:“朱太太,你来!我做个试验给你看。”

  她走近我的身旁,我便从胶布里面撕下一块玻璃破片,对她说:“有胶布粘住的是外面,没有粘住的是里面。’说着,就拿起旧毛巾包着竹刷在粘有胶布的一面敲打一下,玻璃片裂开了。我从口袋里拿出放大镜,对她说;“你看这片玻璃裂开的侧面纹路跟原先破的侧面纹路一样吗?”

  “不一样!”

  我又把玻璃被片翻过来,再用那把竹刷在上面敲一下,玻璃片破了,我又叫瑶琴比较侧面的纹路。

  她认真地与窗户上原先被贼打破的玻璃侧面纹路对照,惊喜地喊:“一模一样!”

  “不管从里打,还是从外打,被打的那面的纹路都先垂直后弯曲的。”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