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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光阴似箭,一晃两年过去了,但严中甫对程的仇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冲淡,而是日益加深。他始终注意程队长的情况,知道他已升为科长,屡破奇案,誉满南京,更是妒火中烧。他想,如果没有这个姓程的,他早就登上了队长的宝座。不至于失业坐牢,不至于被迫离京。他愈想愈恨,恨不得把姓程的一口吞下。

  “他把自己过去的惨败告诉了王存金,王在金听了一面之辞,义愤填膺,自告奋勇,答应为严中甫报仇雪浪;并且当场夸下海口,保证在两个月之内要叫姓程的垮台撤职,给程某一个沉重的打击,才知道西梁山掌门人的厉害。

  “严中甫知道王存金本领高强,他喜出望外,当天晚上特设宴替王存金饯行。席间,严中甫详细介绍关于南京四区的许多情况。第二天清早,王在金满怀信心上路了。

  “自从王存金走了之后,严中甫日夜盼望着他的捷音,他在和县天天阅读南京的报纸,知道王存金已经开始在南京四区作案,以惊人的‘成绩’轰动了京都。但是严中甫感到美中不足的是,由于王存金界线不熟,偷错了地区,波及到接近四区的一区和三区,作案不集中,变成责任分摊,不能击中要害。因此两个月过去了,程科长的地位虽摇摇欲坠,但是还不至于垮台。

  “严中甫是一个行家,他深知程科长的厉害,担心王存金恋战太久,终会失败。所以他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赶到南京,亲自指挥,改变战略,专偷外国大使馆、美军顾问团,直至外交部长王世杰公馆,企图利用外国人的压力,加速程科长下台。

  “严中甫来到南京,行踪诡秘,不久由于王存金的介绍,与我认识。他通常都是在更深夜静的时候来到我家,因为同仇敌忾,所以彼此意气相投。起初我对他十分器重,他对我也是无话不谈,对于他与程科长的结仇情况,更是说得非常详细。

  “豺狼扮人总是藏不住尾巴的,渐渐地我看出他不是个好东西!他是个彪形大汉,满脸横肉,面黑性刚,蜂目豺声。王存金对他讲义气,他对我却心存不轨。有天夜晚,王存金不在,他竟然向我动手动脚,猛然抱住我,强要接吻。当时我报仇心切,不敢喊,恐闹成僵局,功败垂成。我无声地抵抗着,挣扎着,始终无法摆脱他的纠缠。只好送他一份空头支票,请求说:‘严先生,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急,不要在这里,不要现打现伤,如果被存金知道,你将功亏一篑,深仇难报!请你忍耐一时,等事成之后,我会答应你的。’我的话既通情合理,又没有说绝。为报深仇宿恨,严中甫无可奈何,只好咽下口水,把欲火压下。”

  黎丽丽想到那可怕的情景,心里还有余悸,她凄然叹道:“我失身于大盗王存金,已是追悔莫及,如果再失身于严贼,将何得了!哎!我现在已经成为章台之柳,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攀折。”说罢,她眼泪如泉涌,簌簌涓涓。

  杨玉琼深表同情,一再安慰她后别去。

  第二十二章

  杨玉琼轻推房门,一眼看到程科长坐在桌旁正小心翼翼地在整理桃花,见他对桃花那样喜爱,她芳心一阵欣喜。

  程科长侧过头对杨玉琼说“你的桃花的确妩媚动人,刚才我在这里一直欣赏,愈看愈觉得它娇艳非凡。今天它在这个房间里,可算是宠在专房了!”程科长的话,意合双关。

  这时,杨玉琼已经走到他的跟前,听到“宠夺专房”四字,知道程科长故意回敬她早晨所说的话,笑睨着,伸出食指对他点点,说:“你呀——”

  “看你满面春风,会谈一定有成果吧!”

  杨玉琼坐在沙发上,俏皮地歪着头反问:“你猜猜着,王存金的幕后策划者是谁?”

  程科长不假思索,应声答道:“严中甫!”

  杨玉琼惊讶地弹跳起来,说:“你怎么知道是他?”

  “这没有什么奇怪,我老早就断定是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叫我去问呢?”

  “因为他们两人如何勾结,此中细节我并不懂。不懂就是不懂,我不能装懂呀。”

  杨玉琼还是疑团莫解,接着又问:“你根据什么猜出是他呢?”

  “很简单,王存金是西梁山的掌门人。西梁山属于安徽和县,严中甫是和县刑警队组长,王存金后期在南京作案,完全符合于这个行家的部署。严在四区工作多年,这里的情况他一切熟悉。这个家伙是官匪一家、同流合污的老手,警界的败类,为了要报仇,他会不择手段。以此推测,很可能是他。”

  “黎丽丽今天所谈的事,都是发生在两年前,我不太清楚,她又讲得很概括,您能不能详细告诉我?”

  “好,反正今天我有的是时间。你要我先介绍那件事?”

  “先讲英国保除箱失窃的侦破情形吧!”

  程科长点点头,讲了起来:

  我上任四区队长不久,英国大使馆一只存有黄金、美钞、英镑和秘密文件的轻型保险箱被窃了。

  当时我们综合了各方面情况,捉到了嫌疑犯朱三才。开始由严中甫审讯他。但两次提审,朱三才拒不承认。朱犯暗中通过关系,秘密送给严中甫五两黄金,他被关押了两天,严中甫竟擅自把他作为交保释放来处理。

  我闻汛后火冒三丈,立刻派人马上把朱三才追回。我的大胆举动,触犯了严中甫的尊严,他向我冷笑道:“这是首都所在地,应当特别注意法律程序和人身自由。我们把他拘留了两天,已经超出了二十四小时的法定拘留时间了,而且又无真凭实据可以证明是他偷的。既取保,又追回,出尔反尔,何以取信于人?这样妨害人身自由的责任,我不能担负得起!”

  我余怒未息,冷冷说道:“小窃案都问不出来,还想吃这一门饭吗?”

  严中甫也不甘示弱,应道:“好吧!那就看队长的本领罗!”说着,他双手叉胸,歪着头,斜睨着我,发出奸笑。

  嫌疑犯朱三才追回后,我马上开始亲自审问。审室里,记录、站堂接班排列。这是我到任以来第一次审汛,而且又在紧要关头,既然口出大言,非要成功不可,大家都替我担心,参加的员警屏息而观。

  审讯开始了。

  我一开口就问朱三才:“你表哥陈振亚现在英国大使馆当库理吗?”

  “是。”

  “你大前天晚上几点钟到他那里睡觉?”

  “晚上九点。”

  “前天早上你什么时候离开那里?”

  “早晨五点。”

  “你大前天晚上和你表哥同睡吗?”

  “是。”

  “怎么睡法?是同头睡呢还是各睡一头?”

  “同头睡。”

  “你的大衣放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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