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侦探推理 > 美妙的幽会 | 上页 下页


  “我比较忙。”

  “肯定忙。她好像也挺忙。只有两天了,也只好忙一下。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城里。”

  “那你到这儿来吧,妙花马上也要回来了。”

  不知怎么的,她母亲好像是敷衍了事的口吻。妙花家很大,崔基凤井不怎么喜欢那栋房子。

  “不了。我该回家了。”

  “妙花回来的话,怎么对她说呢?”

  “我会再打电话来的,你请歇着吧!”

  他放下听筒,走出电话亭,感到头脑发晕。他觉得最近以来自己的昏眩症越来越严重了。

  对崔基凤和吴妙花的结婚,反对得最厉害的就是吴妙花的母亲闵蕙龄。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至少是和官方、政界、财界最高层的头面人物结合。而且她认为这是有可能的,从而深信不疑。因为她和高层头面人物结婚的话,就打下了飞黄腾达的坚实基础,不仅会霎时成为人们羡慕的对象,而且不啻是拿到了一张保证将来幸福美好的信用卡。此外,如果把这事和她的巨大事业联系起来考虑,也不失为确保获得重要人才的途径。然而当事人吴妙花一意孤行,对她的期待和希望泼了一盆冷水。吴妙花坚持要和一个大学教师,而且是讲授哲学的老小伙子结婚,在闵蕙龄看来,这简直是和一个无权无势的窝囊废结婚。她功也劝了,吓也吓了,可就是没法动摇吴妙花的决心。无奈,最后她只好抛弃对女儿的一切期待和希望答应他们结婚,但她对那个即将成为她女婿的老小伙子非常讨厌。非常不以为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了。然而,这有什么办法呢?这个男人将对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的未来负责,尽管讨厌,也只能当他女婿看待了。

  崔基凤自然不会看不透闵蕙龄的心思,细想起来,这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不过,他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默默地等待结婚日子的到来。归根到底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人建立家庭过日子,不论是谁说三道四,都没有用。他认为对这种事神经紧张是最愚蠢的。

  不一会儿,崔基凤意识到自己没有一定的方向,是在信步而行,于是停下脚步,去看放在市政厅前面广场上的大圣诞树。

  那圣诞树由辉煌灿烂的灯火点缀着,上面积着雪,周围站着一大帮人在唱赞美诗。不知怎的,他好像看到了难堪的场面,把眼睛转了过去。每当他看见基督教徒成群结队转来转去唱赞美诗时,总是像看见了不堪入目的东西赶忙把头扭过去。他讨厌他们。

  崔基凤沿着通向地下道的台阶朝下走去,又感到一阵昏眩。他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又迈步向前,穿过地下道,走进了一条小巷子。巷子里鸡尾酒铺鳞次栉比,他随便推开了一家小店的门走了进去。

  店堂挺窄,充满了烟气。他从那爿店里出来,钻进了旁边的一家鸡尾酒店,一眼就看见有几只空位子。他依在柜台上要了一杯玛蒂尼酒。旁边的一面镜子映出了他身披白雪的身影。俄顷,雪化了,水珠从他的头发上朝下坠。

  “一上来就错了。”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把酒杯端到嘴边。

  “哎,你说什么?”嘴唇抹得通红的女服务员瞪大眼睛问道。

  “哦,没事!”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荷包朝烟斗里装烟,啁咕说:“这可能吗?”又说:“也有这个可能。”这时他好像是深明事理的老者,一面点头一面点烟斗。女服务员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跟吴妙花认识了约摸两个月以后,他想这样的女人跟她过一辈于也不后悔。他已经完全落到她手中,最后甚至考虑起结婚问题来了。

  有一天,吴妙花说年龄到了,不得不考虑结婚问题。于是他问吴妙花有没有对象,吴妙花马上回答说有十个候选人。他慌忙要求吴妙花打消和他们结婚的念头。吴妙花当即表示拒绝他们的求婚不成问题,但又问道,要是拒绝了他们,那谁对她的将来负责呢?他说:“我可以负责,不,是我想负责。”第二天吴妙花向他提议到雪岳山去旅行,他欣然应允,跟吴妙花一起上了路。他们在雪岳山的旅馆里逗留两天,吴妙花主动委身于他,答应了他的结婚请求。跟吴妙花头一次发生了关系以后,他把吴妙花看成了一个完美无缺、没法挑剔的女人,认为自己的选择对极了。

  “再喝一杯吗?”女服务员问。

  “不,够了。”

  他离开酒店,走上车道,喊了一辆出租汽车,毫不犹豫地说:“去W旅馆。”

  汽车奔驰的时候,他一直在吸烟斗。由于路上结了冰,车子开得很慢,令人不耐烦。他想起了在雪岳山度过的两个夜晚,一阵刺痛的感觉掀起了波涛,涌上心头。吴妙花穿着衣服的时候漂亮,脱掉衣服的时候更漂亮。他被她苗条的身段迷惑住了,被她那与她的身段十分相配的身体的动作弄得几乎掉了魂。他明白在这种时候去考虑什么处女的贞操一类问题该有多么可笑。

  几天以后,他把吴妙花带到家里去跟大家见面,家里人看见吴妙花不禁欢声雷动。原先他没有露出任何一点要结婚的苗头,以致于弄得家里人大惑不解,如今突然带了一个美女回来,介绍说将来要跟她结婚,这不禁使家里人既吃惊又高兴也就不无原因的了。尤其是听说未来的新娘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像这种富家女要下嫁到勉强够得上中等生活水平的人家,这本身就是一件大事。大家问崔基凤究竟是怎么把这个女人搞到手的,作为当事人,崔基凤只是一个劲地笑,不予回答。实际上他也无话可说。他只能说不晓得怎么一来就成功了,想不出别的话来。家里人说他们是天生一对,都为准备迎接吴妙花而忙乎起来。因此家里也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生气。

  他让车子不要开到饭店的院子里去,停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由于是坡道,而且上了冻,路面非常滑。他小心翼翼沿着坡道朝上走,不一会就走到饭店的院于里。饭店的院子里已经停了好几辆小汽车。他的两只眼睛自然首先朝那边看,好像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赶忙转过头来。然后他又朝那边看,只见一辆熟悉的汽车,淡绿色的自备小轿车夹在别的车子当中。他摇了摇头,看了看远山,把视线转到饭店大楼的上面,有一些房间还点着灯。

  按照打电话来的那个身份不明的女人的说法,吴妙花住在1019号房间。他从底下往上数层数,眼睛在十楼的房间上搜索了一阵,又看了看淡绿色的自备汽车。因为离得比较远,看不见车牌号。

  “这种举动不高级!”他霍地转过身去。

  这时有一辆自备汽车从正门开进来,他问到旁边,趁势看了看被车灯照亮了的淡绿色目备汽车的车牌号,认定确实是吴妙花的车子。他突然浑身颤抖,把脖子一缩,好像觉得没有必要再进一步证实了。

  “咳,回去吧!”

  但是他迈不开脚步。他喘了一阵粗气,好像下了决心似地朝吴妙花的车子走去。车于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由此看来,吴妙花到饭店里来可能已经很久了。他伸出手来轻轻地去拂车顶上的积雪,拂了两三下,又抓了一把使劲一捏。他的手冻僵了,他愣怔地站着,直到难以再坚持下去的时候才离开。

  不一会儿,他便进入饭店。他并没有考虑好应该怎么办便走了进去,在大厅里逡巡。他为了整理一下思绪,进了咖啡厅。

  尽管已经很晚,想不到咖啡厅里人还出奇地多,好像几乎都是来寻欢作乐的情侣。他在僻静的地方找了个座位,坐下喝咖啡,站起身来的时候一烟斗的烟已经吸完。他从咖啡厅出来,毫不犹豫地径直朝服务台走去。

  “给我一个房间,要套间。”

  服务台的男服务员把住宿登记表递给他。他在上面填写了有关事项,然后付房金。

  “可能的话请你给我下面的房间,五层的最好。”

  “五楼正好有一套房间空着。”

  男管理员把钥匙交给他,是512室的钥匙。他之所以要订下面的房间,为的是要就近监视妙花的车子。他乘上电梯径直上到十楼。下了电梯,他朝走廊的两头看了看。走廊里什么人也没有,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朝十九号房间走去,终于到达十九号房间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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