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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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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似乎非常心平气和地看待这整个事情。毫无疑问,他认为这年轻珠宝商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他把珠宝和收据拿给他看,还有一大堆类似史先生拿到后却拱手让给马车里那个聪明恶棍的银行钞票。这样的愚蠢活该受到惩罚! “‘史先生,我所有的帐单都是用英国银行的钞票支付的。也许你该聪明些,在轻易相信我是骗子之类的无稽之谈之前,先和饭店经理谈一谈。’ “最后,他把一本十六开的书放在这年轻珠宝商的面前,带着亲切的微笑说了:‘如果贵国那些生意做得很大而因此可能和外国人士接触的人,在和自称有名衔的外国人交易之前,先好好看过这些书,往往可以省却许多失望和损失。像现在这个情形,如果你翻到这本《哥达年鉴》的七九七页,你会在上面找到我的名字,也就会知道那个所谓俄国警探的人才是个骗子。’” “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史瓦兹先生离开了饭店。毫无疑问,他是被骗了。他不敢回家,但心里还半存着希望,希望借着联络警方,让他们能够在骗子还没来得及离开利物浦之前过到他。他见到了华生探长,之后却马上遭遇到一个莫大的难题,使得追回银行钞票的希望毫无实现的可能。他先前根本没有时间或机会把钞票号码抄下来。” “温斯娄先生虽然对他的侄子大为生气,可是也不希望拒他于家门之外。他一接到史瓦兹先生的信,就开始追踪,靠着华生探长的帮忙,终于找到史瓦兹先生在北街的住处,这可怜的年轻人本想一直躲在这地方,直到这场风暴过去,或者直到那个骗子当场被警方逮个人赃俱获。” “不用说,史瓦兹先生想象的快乐结局一直没有成真,虽然警方费尽心力想找出那个把他诱骗到马车上的人。那个人的出现的确很不寻常,而他下了马车后,在利物浦似乎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他。那华贵的毛大衣和长胡须,一定都很引人注目,即使出事那天是个带雾的十二月午后四点多钟。” “可是所有的侦办结果都是徒劳,没有人看到过像史瓦兹先生描述的人。报纸一直把这件事称做‘利物浦谜案’。在利物浦警方的要求下,苏格兰警场派了著名警探费尔班先生南下帮忙办案,却依然毫无所获。” “赛米欧尼兹亲王和随从离开了利物浦,而那个曾经毁损亲王名誉、骗得温瓦珠宝公司一万五百英镑的人,却完完全全消失了。” 角落里的老人重新整整他的衣领和领带。在他叙述这桩有趣谜案的当儿,领带不知怎地跑到他的大顺风耳下头、鹤般的长脖子上头去了。他粗呢的格子衣服又怪异得抢眼,触动了几个女侍的想象,她们正站在店里的一角,看着他吃吃地笑。这显然令他紧张。他抬眼软弱地望着宝莉,看起来活脱是个穿得像要过节的秃头军官。” “当然,最初关于这骗局的各种揣测都传遍了。最普遍,同时也是最早就不攻自破的说法,就是年轻的史瓦兹编造了一个空穴来风的故事,其实骗子就是他。” “然而,就像我刚说过的,这个揣测很快就不攻自破,因为史瓦兹老先生是有钱的大商贾,绝不会坐视他儿子的粗心大意使他仁慈的老板蒙受重大损失。一等他完全明白了这怪案的来龙去脉,他马上开出一张一万零五百英镑的支票汇给了温斯娄先生和瓦萨尔先生。这很公平,不过也是高贵的情操。” “由于温斯娄先生的刻意宣传,整个利物浦都知道了史老先生的慷慨之举,关于小史瓦兹先生的恶言与猜疑,也因此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关于亲王和他的随从的,我相信直到今天,在利物浦和伦敦还有许多人认为那个苏俄警官是他们的同谋。这种揣测确实很有道理,温斯娄先生和瓦萨尔先生因此花了不少钱想证实那苏俄亲王是假冒的。” “可是,这个推论同样很快就被推翻。费尔班先生这位办案专家,虽然他的名声和能力刚好成反比,却真的想到了一个妙计。他约见了一些利物浦和伦敦城里大宗外汇交易所的经理人,不久他就发现,赛米欧尼兹亲王到了英国后,的确将许多俄币及法币换成英国银行钞票。警方一共追查到超过三万镑货真价实的钱是出自这位拥有十六个领地的亲王口袋里。因此,这样一位显然富可敌国的人,只为了增加一万英镑的财富而去冒被监禁苦役或者更坏下场的险,似乎绝无可能。” “可是,亲王有罪的说法已经在我国警方不知变通的脑袋瓜里深深札下了根。他们把赛米欧尼兹亲王来自苏俄的祖宗八代的资料都搜集全了。他的地位、他的财富早已不必怀疑,可是他们还是怀疑再三,疑心他或他的秘书有问题。他们和所有欧洲国家首都的警方都联络遍了;可是当他们还抱着希望,倾全力搜证来对付假想犯的同时,他们却让真正的罪犯从容享受他高明骗局的成果。” “罪犯?”宝莉说:“你认为谁是……’” “我认为,谁那个时候知道小史瓦兹先生身上带着钱,”老人兴奋地说,在椅子上像个弹簧玩具小丑一样扭来扭去。“谁知道史瓦兹去见一位有钱的俄国人,而且可能身上带着大笔钞票回来的人,就是显然犯下这案子的人。” “谁?当然除了亲王和他的秘书,再没有别人了。” 宝莉说:“可是你刚才说……” “我刚才说,警方决定要找出亲王和秘书的罪证;可是他们只把眼光放得像鼻子一样短,没有看远一点。温斯娄先生和瓦萨尔先生花大笔钱在侦查罪证上,毫不吝惜。温斯娄先生是大股,那宗骗案让他损失九千英镑。至于瓦萨尔先生,那就不同了。” “我看到警方在这案子上一路错下去,于是花了功夫做了一些调查。我对这整件事感到莫大的兴趣,所以我想知道的全都让我知道了。我发现,瓦萨尔先生在公司里只是个小股,只能拿到百分之十的公司利润,而且是最近才从大助手的位置升上来的。警方却没有花功夫去找出这些事实。” “啊!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每个窃案抢案当中,如果影响到一个人以上,首先就该去分析这案子影响第一个人和第二个人的程度是不是一样。我在菲力摩尔街窃案里向你证明过,不是吗?那个案子,和这个一样,两个当事人里头,某个人的损失和另一个比较起来,非常之少。” “即使是这样……” 宝莉开始争辩。 “等一下,因为我还发现了别的。我一确定瓦萨尔先生每年拿到的公司利润不到五百英镑时,就想办法探听他的生活水准和主要的不良嗜好。我发现他在爱伯特街上有栋好房子,那个地段的房租每年是两百五十英镑。所以,他要维持开销,一定要靠投机买卖、赛马或者其他种种的赌博。投机和多数的赌博,是债务和破产的同义字,只是迟早问题。瓦萨尔先生那时有没有欠债,我不敢说;可是我确实知道,自从他因为那骗局而损失了一千英镑之后,他把房子布置得更好了,而且现在他在兰开夏和利物浦银行里有个大帐户,那是他在‘损失惨重’一年后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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