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侦探推理 > 法医宿舍的枪声 | 上页 下页 | |
三 | |
|
|
法医在这种情况下总是装得好象没有看到侦查员摆弄着皮包上的锁头、找不到表格而一个劲儿地削铅笔的紧张表情。 不久前侦查员刚刚侦破一起恶性案件,人们都在议论他,说他是很有前途的侦查员。人们一致公认,如果他能适度控制自己的急躁脾气和不切实际的想象,他是会高升的。 在鲍里涅维奇房中,他尽力增加勇气和保持冷静。他一反常态远离尸体,只在尸体周围绕了一圈,看了死者一眼。他对自己的镇定感到满意。他象孩子围着一个掉进捕兽器中的野兽一样转来转去,固执地打算没完没了地考验涅斯捷洛夫的耐性。 侦查员查看完尸体的外表后,开始检查衣袋中的东西。检查完衣服和桌子之后,他又干劲十足地在房间和床下查看。不时仔细端详一些小物件,或进行对比。勘查记录上记着,尸体躺在房间中央头对着院子的窗户。身体倒下时左手压在背后,右手伸向桌子腿,手心向上。没有搏斗和暴力行为的痕迹。死亡时没有别人在场。地毯没有移动,长条台布被勤快的主人熨得平展。整洁的床上摆着松软的枕头,漱洗桌子上整洁地摆着小瓶瓶和玻璃小摆设。尸体上未发现可疑之处;上衣纽扣全扣着,领带结得很艺术;深色头发整齐地梳成偏分头。 僵死的面容,照进苍白光线的透明窗帘,玻璃罩里面的雕塑和画着凋零花园里僻静小路的油画使房间里呈现出一片悲哀和肃穆的氛围。似乎尸体发出某种射线给室内的陈设蒙上一层毫无生气的薄膜。 在侦查员从烟灰缸里捡烟头、用米尺量地毯上脚印的时候,法医手拿放大镜在检查尸体。职业习惯使他开始心情缓和,忧虑代替了惊恐。卢茨基好象忘了自己就在尸体跟前,他冷静地查看死者太阳穴上的伤口,子弹穿过颞颥骨射入颅骨。血顺面颊流下,在地毯上流成了一滩。头向右歪斜。下巴边缘的一部分已被鲜血染红。开枪时枪口距离伤口只有几毫米。皮肤上伤口呈星状,周围有灼伤、黑烟和火药灰渗入肌肉组织,“那干”式手枪往往会留下这样的痕迹。他又查看了死者的手掌。法医认为自己的事已干完,用手绢擦擦手,坐下来准备回答侦查员提问。 侦查员还在收集物证。他取了写字台下面的一块石灰,从纸篓里取了一张纸,弄平整叠了起来,他还在似乎不可能有什么物证的地方寻找血迹,还不断地与法医交谈着。 “枪伤看来是偶然的……子弹卡在里面了……没有碰伤骨头……” “不这么简单,”法医想缓和侦查员与涅斯捷洛夫之间的紧张气氛,说道,“骨头自己的弹性也并不亚于铜片,铜象生铁撞击一个样。”法医又恢复了一贯的好人心肠,他想使周围的人分散一下注意力。 “不是所有的骨头都容易被穿透,”他继续说道,“比如说颅骨吧。但最容易被击碎的是额骨。……我们人类没有坚硬的额骨……” 相反,侦查员聚精会神地站在棋桌前,看着摆在棋盘上的棋子说道: “您不觉得生命中断得太突然了吗?这盘棋尚未下完,正在残局时就不下了,桌子上的材料也没有写完,钢笔就从手中滑掉了,纸上留下了不少墨水点。茶也没喝完,香烟刚刚点着就不吸了,可烟灰缸里的烟头都是抽到不能再抽才扔进去的。烟灰缸里这样的烟头很多。看来死者死前肯定非常不安。台历上记着他要办的事一直排到深夜。死神突然袭击,打乱了他的安排。” “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涅斯捷洛夫心中在想,“他只和季娜伊达下棋。尤其是最近一段时期……经常下到深夜,有时要下到天亮才罢手。女助教的棋艺不亚于他,尽管她相当晚才学会下棋。” 法医对侦查员大胆的分析没有给予注意,而大部分也没有注意听,包括他所说的什么“死者”和“死神”等。 “您下结论是不是匆忙了一些?”法医稍稍暗示这位年轻侦查员经验不足,“台历上的记事可能是前一天写的,而纸上写的东西是在决定自杀前就中断了……冲动型的自杀者往往是这样:喝茶、下棋、抽烟、突然自杀。” 侦查员弯下身去掰开死者的手,用放大镜检查手掌,在手指之间发现了几根头发。 “这才对!”涅斯捷洛夫差一点流露出对这一发现的兴趣,“真想知道,这几根头发是什么颜色的?”会不会是棕色的?这可要给季娜伊达带来不少麻烦的。再说我们的头发也不都是一种颜色,是有细微的区别的。 “您怎么解释,”侦查员问法医,“死者手上既无烟黑,又无火药烟灰?谁都知道,用手枪射击是会在持枪者的手上留下痕迹的。” “正确。”涅斯捷洛夫赞同这种说法,心里慢慢地在想,“季娜伊达是能对侦查员讲很多道理的。她的关于射击积炭沉积的论文是相当优秀的著作。” 侦查员的发现引起法医的不安。他没有想到鲍里涅维奇的死是他杀。发现的头发在法医看来不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可发现头发的应当是法医。作为一个有经验的法医这种疏忽是不能原谅的。 “您注意到这点血迹了吗?”传出侦查员的问话,他正爬在地板上用放大镜观察椅子腿上的一点血迹,“这点血离尸体是不是远了一些?其实这很重要。这滴血可能不只是死者的,也可能是凶手的。” | |
|
|
虚阁网(Xuges.com) |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