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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不用了,我只要听到选举演说跟好人好事就想吐。全都是假惺惺,没什么内容。”说完,野村举起酒杯啜了一口。

  看来醉得差不多了。大冢放弃去理会野村,顺手接下老板递过来的报纸,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探讨众议院选举之内幕”的标题映入眼帘,不过大冢没什么兴趣。虽然没什么看报的兴致,不过眼光还是无心的落在老板说的投书栏上,标题为“令人感动的年轻人”。看了两三行之后,大冢惊讶的张大眼睛,仿佛要把报纸吃进去一般。

  “喂,你看!”大冢手指激烈的拍着投书栏,对醉眼朦胧的野村说:

  “你看这个!”

  投书 令人感动的年轻人 德山市 武田贞子(60)

  我难得在多年之后到大阪探访出嫁的女儿。上个月二十五日晚上,我为了搭乘“筑紫二号”列车返家而到大阪车站。车站旅客不少,不过因为女儿帮我买了卧票,所以我便坐在候车室里,静静的等候剪票。

  这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跑过来坐在我旁边。他的穿着邋遢,眼光闪烁,不时左顾右盼。说他是旅客,他又没带任何行李,而且看起来也不像在等人的样子。

  我听说都市里有很多人会为一点小事就找碴,因为害怕所以就站了起来,没想到女儿为我准备的土产,这时候却变得碍手碍脚的。我两手提着沉重的行李,连路都走不稳。

  没想到那个男人却跟在我后面走来,我本来想喊救命,可是又害怕这么一来会让他更有藉口接近我,所以我就加快脚步,没想到他却跑到我身边,对我说:

  “老婆婆,很重吧。我帮你提。”然后抓住我的皮包。我发抖着断然拒绝,他竟强拉我的皮包说:

  “我是好意耶,拿来。”那当下,我手上的行李全掉到地上,我也吓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候,有一个年轻的男孩站在我跟这个男人中间,沉默的瞪着这个男人。男人哼了一声,便消失在人群里。我松了一口气,不断的向这个年轻人道谢,他却只是二话不说的帮我检行李。我告诉他我要搭“筑紫二号”列车,他还挑了我最重的行李,帮我拿到月台。

  在月台,我问年轻人他的姓名,他却只是摇手不说,然后就跳上反方向开过来的车。

  大家常说,最近的年轻人令人无法苟同。那个年轻人穿黑风衣、戴墨镜,乍看之下实在令人没有好感,可是他却有一颗温柔的心。因此,我想我们不能一概而论的否定所有的年轻人,更不能只因为服装外表就责备他们。

  他帮我检行李的时刻,我看到黑色风衣里闪着金扣子,我想他一定是高中生。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跟住址,故虽自知文笔拙劣,还是想藉着投书栏,聊表心中谢意。

  醉意霎时被吹到九霄云外。

  回到警署,野村双手颤抖的翻阅白天买的时候表。山阳本线下行列车的“筑紫二号”从大阪出发的时候是二十二点三十二分。发车月台是第一月台。在其前侧不远的第二月台,便是“鹫羽二号”的月台,发车时间是二十三点二十九分。为了谨慎起见,野村又看了大阪车站的位置图,东西并列的月台的最南端,南边是第一月台,北边是第二月台。

  “太好了。”野村重重的拍了一下大阪的肩膀。

  “打电话给报社,问投书人武田贞子的详细住址跟电话号码。如果可以的话,把投书的原稿借来。”

  大冢拿起电话,没多久,便圈起手指,对野村送出一个OK的信号。

  “投书里提到的那个可疑男子是芳野,亲切的年轻人一定就是隆保。只要武田贞子出面指认,就是铁证如山。”

  野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这时候,醉意才畅快的传遍全身。

  “刚刚在隆保家,芳野正要冲过去揍隆保的时候,隆保的表情一下子忽然暗淡下来。我本来以为隆保是怕芳野动粗,其实不是。隆保当时才猛然发现,芳野是他在大孤车站遇见的混混,所以他才急着把我们赶走。”

  “不过……”大冢轻轻敲着投书栏说:“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隆保仗义行侠,反倒害了自己……”

  § 第六章 母亲包庇

  柳生隆保的供述 之一

  十月十三日,中毒痊愈出院当天开始,我就开始着手拟定计划。我早就知道二十五号晚上龟井正和会到我家找我姊姊美沙子。当我知道我跟妈妈都不会在家的时候,就猜到姊姊一定会下定决心把龟井叫到家里。出院之后,我在家休息了一阵子,其间我姊姊的态度,还有跟龟井讲电话的内容,都让我越来越确定我的揣测是正确的。所以我准备当天夜里,给龟井一点颜色瞧瞧。

  我讨厌龟井这种男人,甚至可以说恨他。刚开始姊姊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因为他很亲切,对我也很好,所以我对他很有好感。我心想,若是他未婚,可以名正言顺的娶姊姊,不知该有多好,而暗自觉得有点遗憾。谁知道他的好其实只是优柔寡断的保护色,亲切也不过是应付场面的阿谀罢了。

  这种人根本不能带给姊姊幸福。

  姊姊真心爱他,越陷越深,但他却开始打退堂鼓。这也就罢了,他竟然依旧贪恋姊姊的肉体,扮演着花花公子的角色,还一副无辜的样子,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姊姊,不肯负一点责任……他就是这种人。

  我觉得我应该有所行动,要不然姊姊就太可怜了。

  虽然这样,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杀龟井,一次也没有,只不过想教训教训他罢了。我希望他吃点苦头之后能有所反省,如果就此离开姊姊也好,或者能够因此认真的考虑跟姊姊在一起,我只有这种想法。

  也许你会说,如果只是想给他点教训,根本不用在二十五号花那么多心思。可是像龟井那种小心翼翼却厚颜无耻,看起来没什么胆量却又无所忌讳的人,若不给他一点冲击,他是不会觉醒的。

  我料定二十五号晚上,妈妈和我都不在家,他必定会堂而皇之的摆出主人的架式住进我家,然后跟我姊姊像夫妻一样为所欲为。我想,只要在那时给他出其不意的一击,好好吓吓他,效果一定多出两到三倍。

  二十五号我的行动时间,和野村先生所推测的完全一致。你说得没错,我是没上船,船上的在场证明,我事先就跟延命美由纪安排好了。上船前跟人吵架,也是为了藉由吵闹,让人注意到我。恰巧当天丰中商校的栗原自动送上门来,给了我不少方便。

  我倒是没想到船上在清点人数。我事前问了去年参加秋季旅游的三年级学长,也不知道他是忘了还是怎么的,并没有告诉我船上会清点人数。不过抓住栗原倒是帮了大忙,让我轻松混过这一关。

  船上的在场证明是我拜托延命的,跟内藤无关,因为我觉得做伪证的证人越来越安全。如果延命跟内藤都说在船上看到我,他们一定会被分别问话,这样一来,原本就是谎话的证词反而容易出现矛盾。只有一个人的话,不管怎么说,都可以自己编故事,比较不容易被推翻。

  其他同学跟这件事完全无关。秋季旅游的头一个晚上,大家都很兴奋,当然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我听学长说的时候,已经想像得出大概的情况,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你说延命为什么答应帮我忙,是不是?要说明这件事,得回溯到五月,创校五十周年的校庆。

  一等警官野村的看法 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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