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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迈登若有所思地巴嗒巴嗒地抽着雪茄。“过去几年我一直担心他们会来这一手。这世界上我谁也不怕,只有一个人除外——德拉尼。他有可能给我造成极其巨大的伤害。有一次,我看见他正在餐馆里研究我的一举一动。嗯,他们为此已经等待很久了,他们这种人是很有耐心的。两周前我和桑恩来到此地,我刚到这儿,就发觉气氛有点儿不大对头。上周三晚上,我正坐在这儿给我的女儿写信,那封信现在可能还在这个记事簿里夹着呢,这时候我听见从桑恩的卧室里传来他尖利的喊叫声:‘快过来,先生!’他当时正在给我打印信件,我想像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站起身走到他的房间,他站在那儿,手里握着一把老式手枪,那把枪是比尔·哈特送给我的。‘举起手来!’他说。有人从天井走进来,是德拉尼。‘别激动,先生。’桑恩说。我明白这只小耗子也参与了这桩勾当。‘我们会把你开车送到一个地方,在那儿,你可以好好地休息休息。我去绪你整理几样东西。给你,杰瑞,你看着他。’他把枪递给德拉尼。德拉尼和我,我们两人在那儿站着。我发现德拉尼显得有些紧张,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玩儿这场游戏。桑恩正在我屋里忙乎着,我开始声嘶力竭地大喊救命——为什么?谁会来呢?我不知道,但是或许有位朋友能听到——路易说不定已经到家了,说不定路上会有什么人从这儿经过。德拉尼命令我住嘴,他的手抖得像片树叶。我听见外面天井中有个声音——不是人,是那只中国鹦鹉托尼在叫。我知道我的处境不妙,我决定铤而走险。我扑向德拉尼,他开枪了,但没有打中。他又开了一枪,我觉得肩膀一阵刺痛,随后我昏倒在地。

  “我昏迷了一小会儿,侍我醒转过来,桑恩正站在房间里。我听见德拉尼说干脆把我干掉算了,但桑恩不同意,他坚持说要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我必须承认,是他救了我的命。这个可耻的小叛徒,我想他是因为胆小,但不管怎样他救了我。然后,他们把我抬到车里,开车把我送到佩特库特矿区的监牢。第二天早上他们都走了,只有教授留下来,他昨晚也加入了我们欢乐的晚会。他留下来给我包扎伤口,喂我吃了些东西。星期天下午他出去了,一直到晚上才和沙克·菲尔一起赶回来。星期一早上,教授走后,沙克·菲尔在监牢里看着我,他可没他哥哥那么好。

  “在庄园里发生的事你们这些先生们知道得比我更清楚。星期二我女儿发电报来说她要过来,当然,要是她到这儿的话,他们的把戏就会被戳穿的。所以桑恩就到埃尔多拉多去接他,跟她说我受伤了,正在矿上呢。接着就把她带到那儿去,她很自然地相信了他的话。从那以后,要不是伊登先生,霍利先生今晚来这儿寻找这位年轻的女士,我和我女儿现在还被关在那儿呢。不幸的是,这位女士今天早些时候也无意中卷到这件事里来了。”

  迈登站起来说:“我的故事讲完了,警长。你是不是在想我一定希望看着这伙人被关进大牢吧?到那时,我会睡得安稳些。”

  “哦,我认为这很容易安排。”警长回答说,“我先把他们带走,然后我们再出具几份逮捕令,我想在县城的监牢里他们会绝对安全的——虽然埃尔多拉多不能向他们提供一流监狱的舒适环境。”

  “还有件事,”迈登说,“桑恩,我听你那天晚上对德拉尼说,‘你总是对他感到害怕——那次在纽约——’,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以前也曾经想这么干过吗?”

  桑恩抬起那张一直埋在手心里的紧绷绷的脸,“我对此表示道歉,先生。我会讲出来的。有一次您外出打猎,我们本来已经安排好准备在纽约您的办公室里动手,但是如果说您害怕德拉尼的话,那么,他对您的惧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最后一刻退缩了,手脚冰凉——”

  “我为什么不退缩呢?”德拉尼咆哮着,“我对你们谁都不能信任,一群黄狗——”

  “是吗?”沙克·菲尔喊道,“你是在说我吗?”

  “当然,我说的就是你。我们派你去旧金山把路易·王引开的时候,我可没想到你会去抢珍珠。哼!我现在全明白了……”

  “我为什么不该去抢珍珠呢?”沙克·菲尔喊道,“你们一直都在设法把珍珠弄到手,我说的没错吧?当你听说德莱科特把珍珠带来的时候,你想干什么来着?哼,亨利大哥对你——”

  “我是这样做的,”教授插了一句,“我是想愉偷溜走,单独去见德莱科特。要是你觉得我不够聪明,那么你肯定是个傻瓜。你当然是个傻瓜——只有傻瓜才会给什么女演员写信——”

  “闭嘴!”德拉尼喊道,“谁更有权利拥有那些珍珠呢?要不是我,你们能干些什么呢?你们可真是帮了不少忙——整天四处闲逛,嘴里唱着高调——还有你——”他又转向沙克·菲尔,“你可真有一套,路易·王刚到门口儿,你就刺了他一刀。”

  “是谁刺了路易·王一刀的?”沙克·菲尔喊道。

  “是你!”桑恩喊着,“我当时和你在一起,我亲眼看见的,我发誓。”

  “都是些帮凶,”警长咧嘴笑着,“上帝啊,要是把他们的手铐都松开,他们会一对一地把对方吊死的。”

  “孩子们,孩子们,”教授温和地说,“都别再说了,我们再这样争吵下去,是争不出个所以然的。警长,我们准备好了——”

  “等等,”查理说,他一转身就不见了,一眨眼的工夫,他拎着一个小黑包走回来,他把包放在迈登面前。“我荣幸地请您过目,”他说,“这里面是一捆捆的钞票,是出售证券和从纽约办公室汇过来的钱款,像是没怎么动过,但我还不敢肯定,这得问问德拉尼。”

  “钱都在那儿呢,一分不少。”德拉尼咆哮着说。

  陈摇摇头。“即使是对你这样的无耻之徒,我也不愿意去仔细追究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可是那个艾迪·波斯顿——”

  “是的,”德拉尼回答“你说的对,我是给了波斯顿五千元钱,那天在院子中他把我认出来了。去找他吧,把钱要回来,那个可恶的骗子!”

  警长笑起来。“说到骗子,”他说,“听上去倒像是对你们的称呼,孩子们。布利斯,我看我们最好还是走吧,到埃尔多拉多找一两个代理人。迈登先生,我们明天见。”

  鲍勃·伊登走到德拉尼面前,“嗨,杰瑞,”他笑容可掬地说,“恐怕是该说再会的时候了。在这儿你是主人,我是客人,我母亲总是告诉我说,一定要对主人说:我过得非常愉快……”

  “哦,见鬼去吧!”德拉尼喊道。

  待警长和布利斯把他们的俘虏赶到沙漠中的茫茫夜色中后,伊登走到波拉·温德尔面前。“德拉尼被赶出去了,”他说,“我想我在庄园拖延的时日也算到头了。我打算明早搭十点半的火车去巴尔斯托,然后——”

  “你最好去叫辆出租车。”她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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