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毕格斯 > 秃头旅馆的七把钥匙 | 上页 下页 | |
二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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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们,塞姆觉得要是不能说服那家伙有失面子。他对我说他这辈子还没有遇到过比让马克·丹南承认他俩相识更让他着急的事。那天下午烈日当头,他上船是为了休息的,可他解开衣领,开始说服马克。他对马克·丹南说出了建造卫理公会教堂时共用了多少块砖,当时里兹巴罗的‘公民’报对此曾有过报道。他说出了马克的妹妹在1890年春天的一次学校演出时所朗诵一首诗的名字。他说出了马戏团到里兹巴罗表演时的舞台地点及周围的所有标识。他列数出除他们家之外的里兹巴罗镇的所有居民的名字,他还说他曾为婴儿洗礼,主持人们的婚礼,还为死者念送葬词。而那个森林中来的土包子依旧坐在那里,张着嘴,说:‘我弄不懂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们纽约人比我想像的要狡猾得多。可你骗不了我。你不是塞姆·彭斯。嘿,我和他一起上过学。’” “这时他们已快驶近康尼岛,”迈克斯先生说,“塞姆的脸涨得紫红,两颊流着汗,他像放机关炮似地一一历数着发生在里兹巴罗的事,但马克·丹南兀自坐在那儿,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于是他们登上码头,塞姆几乎要流出眼泪,心碎似地乞求说:‘马克,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把比尔·巴纳比扔进游泳池里,可他不会游泳,差点儿淹死?’然而他的老朋友依旧是目无表情。” “在码头上,丹南向此刻已心痛欲绝、浑身虚弱的塞姆伸出一只手,说:‘你的确很精明,先生。我回里兹巴罗讲讲这件事,大家肯定听得很开心。不过你到底遇到了个难对付的人,啊?不过多谢跟我聊天!’说罢他大模大样地走了,撇下塞姆靠在栏杆上,从此失去了对人性的信任。‘我希望有人能说动他,’塞姆对我说,‘他这种人要是真被说动了,你说有家公司要在埃及金字塔的顶端造屋顶花园,他也照样会买他们的股票。我原来可以骗他一把,’塞姆对我说,‘但我没忍心。’” 迈克斯先生说完时,楼下又传来气咻咻的说话声。 “你讲得很有意思,迈克斯先生,”伯尔顿教授说,“我会好好记住它。” “这则故事细节很精彩,”马吉先生说,“事实上,我觉得这两个人中,只有一个人对过去的事记得很清楚。迈克斯先生,在我看来,你一点儿也不像马克·丹南,所以——请原谅我的冒昧——” “我明白你的意思,”迈克斯凄凉地说,“又是老一套。猜疑,到处都是猜疑。猜疑只能造成危害,我说的是实话。我不会——”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消失了,因为卡根在楼底下叫他。马吉先生和教授不约而同地跟了去。 他俩再次躲在楼梯平台的阴暗处,听到市长瓮声瓮气的粗嗓门和布兰德细弱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市长粗声说,“海顿发火了。他打电话给布兰德——不是给我。吵吵着上什么法院——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屁话。他光火了,他没说出密码。” “那只猪!”迈克斯先生尖声说。 “老天爷在上,”市长说,“我反正得把它打开。我有资格得到里面的东西,这很公平——那是我挣来的。我要得到它,迈克斯。” “听我说,卡根——”布兰德插进说。 “你走开,别碍事,”卡根吼道,“把那个蹩脚手枪拿走,否则我对你不客气。我要通过正义获得属于我的东西。必须今晚就打开那个保险柜。迈克斯,把你的包拿来。” 马吉先生和教授掉转身,返回二楼。走到七号房间前他们停住脚,相互注视着。伯尔顿教授一耸肩。 “我去睡觉了,”他说,“我劝你也去睡觉。” “是的,”马吉先生说,但并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什么。至于老头儿的劝告,他没有听从的意思。惊险情节是他来秃头旅馆为了永远忘掉的东西,此刻却在这座隐居的住所激烈上演着。人们提到了枪,还相互咒骂和威胁着。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而他在其中应扮演什么角色? 他走进七号房间,愕然收住脚,因为诺顿小姐站在一扇窗户外,正敲着玻璃示意让他打开。当他拉起窗子,面对她时,看到她面容苍白,下颌抖颤,就像在火车站里一样。 “怎么回事?”马吉大声问。 “我不能进屋,”她说,“听着。你说过你想帮我。现在你就可以这样做。以后我再把详情解释给你听,我现在要告诉你的只是这些。楼下有个保险柜,里面一个包里装着二十万美元。听清了吗——二十万美元!我必须拿到那个包。不要问我原因。我来这就是为了拿这个——我必须拿到手。密码应该在8点钟打电话告诉卡根。我一直藏在窗外等。但出现了问题——他们在电话里没有说出密码。卡根打算撬开保险柜。我听见他是这么说的。我不能藏着往下听了,因为我看见了一个人。” “谁?”马吉先生问。 “不知道——一个高高的人影儿——跟我一样藏在窗外。我猜此人也有一把钥匙。他就是今晚布兰德先生听见脚步声的那个人。我见到他后吓得不得了。你要是知道是谁还好说,可要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我吓坏了。所以我就跑到这儿来了。” “你做得没错,”马吉赞同地说,“不必担心。我会把钱替你拿来。即使当场杀死莱顿市的行政长官,我也要把钱弄到手。” “你信任我?”女子说,嗓子有些哽咽。洁白的雪花飘在她头发上,即使在黑暗中,她的双眸也似云月的天空。“你不认识我,又不知我要这笔钱的原因,还仍愿意为我去拿?” 马吉先生说:“有些人在一起喝了一辈子下午茶,依旧互不相知;而有些人仅在火车站候车室里相视一笑——就已足够了。” “我太高兴了,”女子轻声说,“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山上遇到你这样一个人。请千万千万当心。卡根和迈克斯都没有枪,布兰德有。你要是受伤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可你不会受伤——是不是?” “我可能会得感冒,”马吉先生大笑,“除此之外我会安然无恙。”他走回屋里,戴上一顶鲜艳的方格呢帽。“戴上它我就像歇洛克·福尔摩斯。”他朝窗外的女子笑着说。当他走到门前去锁门时,发现钥匙不见了,门也被从外面反锁上。“嗯,很好。”他俏皮地说。他将大衣扣子一直系到下巴底下,吹灭七号房间的蜡烛,跳到阳台上站在女子身边。 “回你的房间去,”他轻声说,“你的烦恼都解决了。我一个小时之内就把你的宝物拿来。” “要当心,”她悄声说,“一定要当心,马吉先生——比利①。” 【① 比利是对马吉名字中的威廉姆的昵称。——译注】 “就冲你这声亲昵的称呼,”马吉欢快地说,“我也要给你弄来四十万美元。” 他奔到阳台边上,轻轻跳到地面上。他已准备就绪,决计扮演一回江洋大盗的角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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