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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的确如此。今天晚上我才实现了这个飞跃。首先,有人提到能击长球的职业高尔夫球手,此人手腕粗大。我立刻联想到詹尼森,想到他那了不起的击球技术。人们还告诉我腕子粗大意味着精通水性。后来又有人——一位年轻人——说起了有位游泳冠军曾经在怀基基滩不远处离开了航船。于是我第一次与那件事联系起来。当时我很激动,认为鲍克可以证实我的联想。所以,我急忙登上‘泰勒总统号’船去找他,碰巧看到詹尼森正要乘船远航,从而进一步证实了我的推测。固此我就尾随着他。”

  “真是勇敢之举。”陈赞许道。

  “不过,你想想,查理,当时我手头没有一点证据,仅凭猜测,你才掌握全部证据呢。”

  “这个案子,证据是必不可少的。”陈答道。

  “有件事我也琢磨不透,查理。记得那次在图书馆,你可比我早得多掌握他的情况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咧嘴一笑,解释道:

  “记得头一个晚上咱们悠闲地坐在全美餐厅时,我就跟你说过中国人就像电影摄像机那样敏感,他们对一个眼神、一声笑、一个手势,甚至发出咔嗒声的某件东西都不放过。鲍克进来后转了一圈,说话时满嘴散发着刺鼻的酒味儿。他说了一句:‘我能给自己做主,是不是?’当时我脑子里咔嗒一声:他自己不能为自己做主。于是,我便尾随他到了码头,看到西班牙人给了他一个信封。为此,我困惑了好几天。当时只知道卡布拉和詹尼森关系密切。后来,又陆续发现了一些线索,但时机都不成熟。在图书馆,我看到了关于詹尼森是最佳游泳运动员的报道。以后便是手表的线索,直至破案。”

  米纳瓦小姐向门口走来。

  “我能有幸陪你到你停车的地方吗?”陈问。

  屋外,约翰·昆西告诉司机独自开着大轿车返回怀基基滩。

  “你坐我的车吧,”他跟姑姑说,“我得跟你谈谈。”

  她转向查理兴奋地说:

  “祝贺你。你很有头脑。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深施一礼,谦虚地说:

  “你这么恭维我,我觉得脸上烧得火辣辣的。分手之际,我心情沉重。衷心祝愿你——无论是白雪皑皑、寒风刺骨的冬天,还是烈日炎炎、风平浪静的夏天——对你来说,都是繁花似锦的春天。”

  “太好了,谢谢。”她说。

  约翰·昆西握住他的手,说:

  “查理,认识你是我的福分。”

  “你又要返回内陆了。”陈感慨万分,“虽然汹涌的海水在我们之间愤然流动,但你那鲜花盛开般的友谊我将永记心中。”

  约翰·昆西上了车。陈又兴奋地补充了一句:

  “分手只是暂时的。我对旅游仍然情有独钟。盼望有朝一日能去你家拜访,紧握你那双强劲有力的手。”

  约翰·昆西将车启动,迅速开走了。只留下陈查理站在路边,如同一尊大佛。

  “可怜的巴巴拉!”米纳瓦小姐不久便开始了话题,“我害怕把这消息当面告诉她。其实,这对她来说已不是什么新闻了。她曾跟我讲过,自从登陆以来,她就意识到她和詹尼森之间的关系不正常。但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是詹尼森杀了她父亲,只是确信他陷入了此案。她打算明天跟布拉德把账结清,后天就离开这儿,也许她再也不回来了。我劝她可以回波士顿多呆一段时间。在那儿你会看见她的。”

  约翰·昆西摇摇头,“不,不会的。我不会在那儿见到她的。不过谢谢你提醒了我。我必须立刻去电报局。”

  从电报局里出来,再次回到车里时,他高兴地笑了。

  “在旧金山,”他作着解释,“罗杰曾骂我是清教徒的幸存者。他跟我讲了一连串我从未经历过的惊险的事情。唉,这下可好,大多险事我都遇上了。我打电报也就是告诉他这一切,同时还告诉他,我要跟他一起干。”

  “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她告诫道,“旧金山不是波士顿,我觉得那儿的文化水准很低,你会感到孤独的。”

  “噢,不,不会的。有人会限我在一起的。至少我希望她会的。”

  “是阿加莎吗?”

  “不,不是阿加莎。对她来说,那儿的文化水准太低。她已解除我们的婚约了。”

  “那么是巴巴拉?”

  “也不是。”

  “有时我想——”

  “你认为巴巴拉撵走詹尼森是因为我的缘故吧。詹尼森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一切都清楚了。那就是他设法恐吓我离开檀香山,而吓不走时,又唆使毒贩子打我的原因。其实,我和巴巴拉并没恋爱,现在,我们都明白了她为什么解除婚约了。”

  “既不是阿加莎又不是巴巴拉,”米纳瓦小姐重复着,“那会是谁呀?”

  “你还没见过她呢。睡觉之前,你会碰上这难得的机会。她是我在岛上,甚至是世界上最中意的姑娘了。她是吉姆·伊根的女儿,是你听说过的赫赫有名的南太平洋沿海的流浪者。”

  米纳瓦小姐又皱了皱眉,担心地说:“约翰·昆西,这样做太冒险了。她跟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呀。”

  “不是的,现在情况有了可喜的变化。她是你老朋友的侄女——知道了吧?”

  “知道了。”米纳瓦小姐轻声地说。

  “他是你八十年代时最亲密的朋友。你跟我说过什么来着?假若时机一旦来临——”

  “希望你会幸福的。”他姑姑说,“给你母亲写信时,别忘了提一下英国海军上将科普舰长,好可怜的格雷斯!那将是她破灭之后的全部希望所在。”

  “什么破灭?”

  “她对你全部希望的破灭。”

  “哪里的话!妈妈她会理解的,因她知道我是个游荡的温特斯利普,既然我们游荡就索性游荡吧。”

  他们发现梅纳德太太跟几位上了岁数的客人正坐在她的客厅里,海边不时传来年轻人的欢笑声。

  “喂,我的孩子,”老妇人喊道,“看来你连一个晚上都离不开你那些警察朋友了。我拿你实在没办法。”

  约翰·昆西朗声大笑。

  “现在我完事了。顺便问一句,卡洛塔·伊根——她在——”

  “她们全在室外。”女主人答道,“刚才她们进来吃了点晚饭,顺便说一句,厨房里还有三明治和——”

  “没时间吃三明治了。”约翰·昆西迫不及待地打断说,“非常感谢。当然,我还会来看你的。”

  他急忙冲到沙滩上。黄槿树下的一群年轻人告诉他卡洛塔·伊根在最远的浮标上。她会独自一人吗?嗨,不会的,还有那位海军上尉——

  他急忙赶往水边,内心对这位海军军官有点厌烦。但考虑到海军上尉为他所做的一切,又觉得自己不该对他采取这种态度。可这是人之常情,而且约翰·昆西终于变成一位男子汉了。

  他当即站到水边,尽管游泳衣还放在更衣室里,但他想都没想就脱掉鞋,将大衣扔到一旁,跳进了激浪。此刻,游荡着的温特斯利普全身热血沸腾,热带地区的海水已无力冷却他那一腔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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