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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老吴的行动相当神速,在接到张二爷的电话后,十分钟之内,就赶到了约定见面的地点。

  也许是他来得太快了,以致对方的人反而未及赶到,害他在坟场附近找了半天,连个鬼影子也不见!

  既然是张二爷主动约的,他自然不会爽约,但他什么地方不好约,偏偏约了在这里见面,确实令人有点怀疑,不知这家伙存的什么鬼心眼。

  老吴刚才接到电话,当时由于财迷心窍,巴不得赶快谈成这笔有利可图的买卖,根本没有考虑,就急急来赴约。

  现在置身在阴森恐怖的坟堆里,老吴才觉出事有蹊跷,疑心对方有诈,极可能是存心不良!

  他不禁深悔只带来了两个手下,万一张二爷方面人多势众,到时候来个先礼后兵,双方谈得拢则已,谈不拢冲突起来,他岂不是要吃大亏?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对方真有诚意谈这笔交易,他要是劳师动众,带了大批人马前来,不是要让张二爷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在未明对方的企图之前,老吴也无法妄加断言。反正已经来了,只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静待事态的发展。

  过了几分钟,忽见一条人影飞奔而至,距离老吴约五码,收住了奔势,出声问:“是吴经理吗?”

  老吴精神一振,欣然回答说:“在下是接到张二爷的电话,专程赶来赴约的。”

  来人先看清对方的人数,才回过头去,把双手捧合在嘴上,学了几声鸟叫,似在向后面的人发出暗号。

  声犹未落,已见从印度教庙那边,奔来几条人影,一直来到先至的那人身边,方始站定。

  随见其中一人朗声说:“吴经理早来啦?”

  夜色朦胧下,老吴看不清对方的形貌,不过听他的口气,显然就是张二爷无疑。

  “在下候驾已多时了!”老吴振声回答。

  对方哈哈大笑说:“抱歉抱歉,兄弟一向做事谨慎,所以必须先把四周的环境和情势摸清,尚请吴经理不要见怪。”

  老吴干巴巴地笑了下说:“阁下的疑心未免太重,难道怀疑……”

  对方向前走近了几步,仍然笑着说:“吴经理千万别误会,兄弟绝不是怀疑吴经理,而是最近风声很紧,香港的条子一直就在打兄弟的主意,所以不得不处处提高警觉呀!”

  老吴这才释怀,也走上两步说:“二爷不愧心细如发,这是应该的,在下也不愿坐牢。”

  对方已走近了,老吴终于看清这位张二爷,是个五十开外的瘦高个子,瘦削的一张马脸,三角眼,招风耳,嘴角向下弯,加上个鹰钩鼻子。奸、邪、阴、恶的怪相,让他一个人的脸上长全了。

  这种人,一望而知,是个老奸巨猾、善用心计的难缠人物!

  紧跟在张二爷身后的,是个粗犷的壮汉,年纪大约也有四十来岁,光秃秃的一个脑袋瓜,寸草不生,尤其满脸的横肉,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气。

  老吴仅只跟对方一照面,就不由地心往下一沉,知道今晚是遇上了对手,自己绝对占不了他们的便宜。

  果然不出所料,张二爷劈头就问:“吴经理对这笔买卖决定了没有?”

  老吴怔了怔,始说:“二爷既然看得起我,才会移尊就教,在下哪能不识抬举。一切条件就照二爷的,在下绝不讨价还价。不过有一点,尚请二爷体谅在下不得已的苦衷……”

  张二爷不动声色他说:“吴经理有什么困难,但说不妨!”

  老吴只好硬着头皮说:“在下的苦衷,并不是别的,因为这是笔大买卖,在下手边没有现‘货’,必需四处去张罗,需要垫下去一笔数字相当可观的本钱。不怕二爷见笑,在下一时实在无能为力,拿不出这笔钱来。”

  张二爷冷笑说:“吴经理不是怕我黄牛,不敢下这笔本钱吧?”

  这句话倒是一针见血,像老吴这种人,不要说是真垫不出这笔巨款,就是垫得出,他也不敢贸然垫出呀!

  因为,万一对方整他的冤枉,等他垫钱买进了百把个姑娘,到时候不收买,或者趁机杀价,那他不是只有上吊啦?

  可是当着张二爷的面,他仍然得打肿脸充胖子,不能表示毫无办法,否则人家怎敢跟他打交道。

  于是他强自一笑说:“在下如果存了这个心,还会赶来赴约吗?二爷是一诺千金的人,怎会轻易开在下的玩笑……”

  张二爷皮笑肉不笑地问:“那么吴经理的意思呢?”

  老吴迟疑了一下说:“在下对二爷是百分之百的相信,要是手头方便的话,绝对不会向二爷开这个口,实在是数目太大,在下一时无法转得过来,不得不请二爷特别通融。最好是能先付个半数,其余不足的,由在下自己去设法。”

  不料张二爷竟一口答应说:“这不成问题,反正迟早都得付的,吴经理既然有这个困难,兄弟就是预付全数,那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老吴大喜说:“二爷到底是做大买卖的,眼光远,手面大……”

  张二爷对他的奉承一笑置之,忽然把脸一沉说:“吴经理,咱们生意归生意,另外有件事,兄弟想请教一下。请问吴经理,最近可曾派人到澳门去,准备踩兄弟的盘子?”

  老吴暗吃一惊,故作诧然说:“二爷这话从何说起?”

  张二爷狞声说:“吴经理,咱们都是在外面跑的,大丈夫敢作敢当,如果确有其事而不承认,那就未免太差劲啦!”

  老吴仍然矢口否认说:“在下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这回事,二爷千万不可误听别人谗言……”

  张二爷嘿然冷笑说:“嘿,吴经理倒是推得一干二净,请问那姓高的小子,可是吴经理的人?”

  “这……”老吴答不出话了。

  张二爷沉着脸说:“兄弟跟吴经理素昧平生,可说远无怨、近无仇,但不知兄弟哪一点开罪了吴经理,以致派人去澳门踩兄弟的盘子不说,还在香港干掉兄弟的手下。今夜咱们不妨当面把话说明,如果兄弟确有冒犯的地方,也好向吴经理当面请罪!”

  老吴又惊又急他说:“二爷是明白人,在下假使真有这回事,今夜还敢赴二爷的约?就是要来,也会多带些人手的。而在下一共只来了三个人,由这一点便足证明,在下心里是光明正大的,根本不需要防着二爷……”

  他这番话,也不能说没道理,使张二爷听来暗觉纳罕不已,于是回过头去大声说:“小郑,你过来!”

  “是!”后面的一个大汉应声而至。

  他不是别人,正是跟叶进一起,把陈刚的尸体大卸八块,装在两只大皮箱里的那汉子。

  这家伙跟叶进第二次在巷口张望时,正遇上苏丽文狼狈不堪地回来,苏丽文发觉他们形迹可疑,灵机一动,佯作足踝扭伤,把他们诱进了巷子。

  等到包正发出来,认出他们是送箱子去的人,立即上前动手,叶进当场抓住,他则侥幸逃脱了。

  他当即四处找寻,终于在湾仔附近,遇见了机帆船上的两名水手,才获知张二爷的行踪。

  张二爷找老吴谈生意时,尚不知道澳门发生的事故,所以约定今晚九点钟,双方再以电话联络,作最后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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