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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是的,象许多传奇人物一样,张学良胆子大,敢作敢为,这一点刘桂五没有说错。其实,这不正是他的长处吗?一个人要有所作为,必须苦干,这是不可否认的,但光有吃苦耐劳的精神还不够,还要敢干,要有些想象力,“艺术家最重要的素质是勇敢。

  你如果带着顾虑从事艺术,那是不行的,你去当小公务员好了。”⑧这里所强调的不正是那种一往无前的献身精神和胆略吗?不难想象,假如张学良是个逆来顺受、明哲保身和胆小怕事的人,他能会冒这样大的风险、去发动这场震惊中外的伟大事变吗?

  ⑧张贤亮语,见《小说月报增刊》,百花文艺出版社1988年出版。

  是的,他有时重然诺,讲义气,易于动感情,甚至存在着轻信和处理问题比较简单等弱点,但在更多的情况下,他还是胆大心细而又非常机敏的。报载:1934年张学良任武汉行辕主任时,鄂西一带土匪为患,东北军一支部队前往剿匪。有一次,他们消灭了一股土匪,并将匪首也活捉了,部队写了公文呈报张学良,准备将匪首处决。呈文是无可挑剔的,可是,天下竟有这般巧事,别看此人多行不义,恶贯满盈,名字却还讲究,他也叫张学良,跟少帅同名同姓,一字不差!张学良看罢呈文,似有不悦,但他略一沉吟,立刻在“匪首张学良”的“良”字的旁边加了一个“犭”字旁,使其名字成为“张学狼”⑨这改得多妙呀,而以眼前他引刘桂五见蒋这事来说,也是很大胆的,而他故意回避,让蒋与刘单独交谈,这固然是出于他对部下的信任,从另方面来看,他用合法手段,让自己的部下进入戒备森严的华清池,对暴戾、多疑的蒋介石作一次最后的“火力侦察”,不也是一种出其不意的奇袭和别出心裁的安排吗?

  ⑨引自《西安晚报》登载的有关张学良轶事。

  还有,也就在西安事变爆发的前夕,在12月11日晚上,他和杨虎城还特地在新城大楼宴请随蒋来西安的军政大员,尽量稳住他们,不也说明他很有心计吗?当然,那时蒋介石对他也抓得很紧,12月11日这天,从白天到晚上,蒋介石在华清池一直在开军事会议,会后又会餐。杨虎城因为要宴请来陕的各方大员,未参加。但张学良是一直呆在蒋身边的。所以当晚新城大楼的宴会他迟到了。他一面向宾客表示歉意,一面频频举杯敬酒,谈笑风生,若无其事。那些聚集西安的军政大员,也都开怀畅饮,一个个都喝得醉眼朦胧,已有些飘飘然了。这些志大才疏、养尊处优的达官显贵,同样是一些主观唯心论者,当然不会想到这是定心丸、鸿门宴,不会想到西安已处于暴风雨的前夕。

  “昨为座上客,今作阶下囚”,这对他们来说,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他们既然紧跟蒋介石,不事抗日,专搞剿共,逆历史潮流而动,历史跟他们开个小小的玩笑,把他们警告一下,这也是不足为奇的,且不谈西安事变的伟大意义,就从他们本身来说,这场“虚惊”也并没有什么坏处。至于个别人企图逃跑,误中流弹而丧生,那是咎由自取,另当别论。

  新城大楼的宴会结束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张学良、杨虎城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后,便匆匆返回各自公馆,召开紧急会议,部署即将采取的重要军事行动:

  张学良回公馆立即召集有关人员,宣布十二日凌晨举行兵谏。部署停当以后,又召集东北军在西安的高级将领和幕僚五十一军军长于学忠、六十七军军长王以哲、五十七军军长缪澂流、一〇五师师长刘多荃、总参议鲍文樾、西北“剿总”秘书长吴家象、办公厅主任洪钫、第四处处长卢广绩、政训处副处长黎天才、抗日同志会书记应德田和营长孙铭九(骑兵军军长何柱国临时未找到)等人宣布兵谏决定。他对大家说:“我们东北军亡省亡家,又背了不抵抗的骂名,为全国人民所不谅解,这几年的闷气,我们实在受够了。究竟是谁不抵抗?‘九·一八’时,就是委员长来电报不准我们抵抗。几年来的事实证明,不抵抗是根本错误的。十月间在西安,十一月在洛阳,最近在临潼,我多次向委员长痛切陈词,反复说明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必要,要求他领导全国抗战;只有先抗日,然后才能统一,不能先安内而后攘外;

  只要抗日,共产党和红军的问题可以用政治方法解决。这些请求都遭到他的严词拒绝,并且受到他声色俱厉的斥责。现在他硬逼着我们去打内战,不服从他的命令就要把我们调离西北而后消灭掉。我们实在忍无可忍了。我已经和杨主任商定,明晨六时临潼、西安同时行动,用强制手段请委员长到西安城里,逼他抗日。我的指挥部设在新城,与杨主任共同指挥。”接着宣布了具体行动的安排。张学良讲完后,大家没有表示不同的意见,只有于学忠问:“抓到以后,第二步怎么办?”张学良回答说:“局面如何收拾,要看委员长怎么办了,只要他答应抗日,我们还拥护他做领袖。”⑩

  ⑩西安事变史领导小组编:《西安事变简史》,中国文史出版社1986年12月出版。

  话虽这么说,将领们心里仍不是很踏实,如缪澂流就提出:

  “副司令是否决定把这事进行到底?”

  “是的,我是不干则已,要干起来当然就不会半途而废,是一定要干到底,即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张学良语气肯定、同时也是满怀信心地说。当然,对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和风险,他也并不隐讳,并坦率地承认:“我们是逼上梁山,不得不对他先礼而后兵的。至于更详细的计划还没有,我们第一步是拥蒋抗日,第二、第三步还得走着瞧,要见机行事。”

  那天深夜,张学良对整个临潼方面的军事行动作了统一部署后,又特地命令孙铭九和王玉瓒配合白凤翔,刘桂五等前往临潼捉蒋。

  杨虎城当晚的军事行动同样是有条不紊的:

  杨虎城当晚也召集十七路军在西安的主要将领十七师师长孙蔚如、绥靖公署参谋长李兴中,五十一旅旅长赵寿山、警备第二旅旅长孔从周等举行紧急会议。杨虎城宣布了兵谏计划,并说:“蒋介石不顾国家民族的危亡,一意孤行,坚持内战。这次到西安来,表面上是要打共产党,实际是想一箭双雕,也要消灭十七路军和东北军。

  为了挽救国家民族的危亡,必须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因此,我已经和张副司令共同决定采取行动,扣留蒋介石,逼他抗日。”大家都表示同意。随即按计划分头部署,待命行动。此外,还决定成立戒严司令部,孙蔚如任戒严司令;赶寿山兼公安局长;孙蔚如并负责拟定十七路军所属各部队的布防及向西安集结的计划;命令驻大荔的四十二师冯钦哉部迅速袭占潼关;警备第三旅袭占咸阳,解除中央军万耀煌部两个团的武装。⑾

  ⑾西安事变史领导小组编:《西安事变简史》,中国文史出版社1986年12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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