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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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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雾都重庆的年少时光】 汹涌澎湃的长江,滚滚向东流。 寒冬的长江上空,低沉沉,灰蒙蒙的。袁兴烈一家七口人乘坐木船,逆流而上。 人所共知,行船走下水省时省力,有风无风,挂不挂帆,都顺流而下, “千里江陵一日还”说的就是这种情景。逆水而上,则费时费力,困难重重。有时遇上浪涌,撑一篙,还要倒退三尺。几乎一路上都需要纤夫拉纤。 一路上,懂事的二毛与老船工聊天,老船工们苦中取乐,说:“二毛,唱支歌吧!” 二毛回答说“好啊”,于是,二毛站立船头,放开稚嫩的嗓子,大模大样地哼起当年流行的纤夫曲: “吆哎吼,吆哎吼,大家一起用力拉!……” 善良的母亲看着纤夫肩上的道道伤痕,一声不响地回到船舱,拆了小五毛的小花被,给纤夫缝了条宽宽的纤绳套,又找了丈夫的旧布鞋,送给那位年长的纤夫。 老纤夫感激地说: “我们弄船人吃的就是这碗饭,哪一个弄船人的肩上、脚上不是血痕加血痕、老茧叠老茧啊!” 老纤夫们用力拉着纤绳,吃力地在行进…… 隆冬季节,江面上浮着碎冰,纤夫们穿着单薄的破衣衫,裸露的腿上,冻得起了紫红色的冻疮。因为冬季江水变浅,船只好走江心,这样一来,纤绳就不够长,船驶入急流时,纤夫们不得不跳进冰冷的江水中拉船,有时甚至用肩、用背推着船行。那可怜的纤夫,把生命之力张扬到极致。 二毛站立船头,怀着崇敬的心情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岸上的纤夫。这时,小他四岁的四毛走过来同他说话,他顾不得理睬,四毛一怒之下,便将二毛哥哥推下船去。二毛虽然在桃源学会了游泳,但在湍急而冰冷的江水中却难以施展,只有拼命挣扎。老船工见状,不顾天寒水冷,纵身跳入江水,凭着他极好的水性,将二毛托出水面。二毛得救了,一家人感激老船工。他们忙着为二毛和老船工换衣服、取暖,四毛吓得哭了。就是从那时候起,二毛下定决心要学会在大江大河中游泳,长大要像老船工那样,遇险救人…… 低沉的天空,朦朦胧胧的雾霭笼罩着坐落在长江与嘉陵江交汇处的这座山城。这座背靠青山、面向大江的山城,远远近近的景物显得模模糊糊,似乎被水浸泡过一般,湿漉漉的。不知在江上颠簸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袁兴烈一家七口终于到达了抗日战争期间的大后方——重庆。 重庆这个城市与水有缘,浩浩荡荡的长江,流经到这里就变得水平岸阔。贴着这座层层叠叠的山城,长江拐了几个大弯,与嘉陵江一会合,就使得重庆有了一种得水独厚的感觉。 袁隆平在重庆生活了8年,大大小小搬了好几次家,搬来搬去竟都是在水边,如同孙悟空逃不脱如来佛的手掌心。 无论长江岸边还是嘉陵江岸边,都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茶灶。贫苦的市民用砖头垒起一口老虎灶,支起几只瓦罐似的水壶,取的是灶头后面的江水,只要花上一个铜板,便能买上一壶开水。少年袁隆平每天放学后,第一件事便是为母亲去茶灶买一壶开水,一家人饮茶冲凉便全靠这壶水了。 尽管中华大地燃烧着抗日战争的烽火,但这座被称做陪都的重庆还是很繁荣的。 当年重庆的繁荣,当然是与两条江水分不开的。是水的流通引来了舟楫,发展了水上运输。水上运输不仅运费低,而且因为江水夹在大山峡谷之间,这在战争年代比陆地运输更为安全一些。袁隆平记得,在离他家不远处,一年四季都有载着瓜果蔬菜和粮食的船只往来。若是买菜买粮,只需走下临水码头就可以买到。每隔三五天,母亲还可在码头买到鲜艳的花束。 袁隆平的母亲是一位文化素养很高的女性,她天生喜爱花卉,也喜欢插花艺术。 这位知识渊博的母亲曾熟读明代文学家袁宏道关于插花的论著。面对那娇艳的花束,她读给孩子们听: 夫花有喜怒寤寐晓夕。浴花者得其候,乃为膏雨。淡云 薄日,夕阳佳月,花之晓也。狂号连雨,烈焰浓寒,花之夕 也。唇檀烘目,媚体藏风,花之喜也。晕酣神敛,烟色迷 离,花之愁也。欹枝困槛,如不胜风,花之梦也。嫣然流 盼,光华溢目,花之醒也。…… 当年,袁家租住的房屋面积很小,母亲常说: “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母亲总是把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特别是母亲的插花,让整齐的小房间熠熠生辉。 母亲每逢从码头回来,总要捧回一束很便宜的野花。一开春,母亲便开始插花,最早是黄色的迎春花,而后便是白色的丁香花,接着是紫色的野蔷薇,红色的野玫瑰……秋天是金色的野菊花,冬天,母亲还在瓶里插上一两枝松柏枝。那松柏枝也给斗室带来满屋清香,几个孩子围着松柏枝写作业。母亲常给花瓶换水,有时见孩子们写作业累了,就给他们讲松柏树的风格。这位贤达的母亲,不只是希望孩子们努力读书,还希望他们有良好的人格和高尚的情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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