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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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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对于冲击军事领导机关问题,要分别对待。过去如果是反革命冲击了,要追究,如果是左派冲击了,可以不予追究。今后则一律不许冲击。 六、军队内部战备系统和保密系统,不准冲击,不准串连。凡非文化大革命的文件、档案和技术资料,一概不得索取和抢劫。有关文化大革命的资料暂时封存,听候处理。 七、军以上机关应按规定分期分批进行文化大革命。军、师、团、营、连和军委指定的特殊单位,坚持采取正面教育的方针,以利于加强战备,保卫国防,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八、各级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要用毛泽东思想严格管教子女,教育他们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认真与工农相结合,拜工农为师,参加劳动锻炼,改造世界观,争取做无产阶级革命派。干部子女如有违法乱纪行为,应该交给群众教育,严重的,交给公安和司法机关处理。 有了“八条命令”作武器,各大单位领导同志的腰杆,硬了许多。有些军区,让省委负责同志住进军区大院,保护起来。对于冲击军事机关、搞打砸抢的“造反派”,抓了一批。三支两军的同志,在坚持文斗、反对武斗和稳定地方局势方面,也起了一定的作用。这时,唯恐天下不乱的江青、康生、张春桥、姚文元等人,气急败坏,诬蔑军队“镇压群众”,“支持保皇派”,是“带枪的刘邓陶路线”,要“揪出军内一小撮”,妄图煽动群众,与军队对立,搞垮全军文革,搞掉“八条”,搞乱军队,以便乱中夺权。 二月八日开始,周恩来同志在怀仁堂召开中央政治局碰头会议,吸收有关负责人参加,研究“抓革命,促生产”问题。出席会议的有:周恩来、李富春、陈毅、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谭震林、李先念、余秋里、谷牧、陈伯达、康生、张春桥、姚文元、王力、关锋等。规定每两三天开一次会,时间在下午。会上,以我们这些老同志为一方,中央文革陈伯达、康生等人为一方,展开了激烈斗争。 那时,地方上的混乱程度比军队更甚。“造反派”全面夺权,大批老干部被打倒,国务院系统受到猛烈冲击,国家政治和经济生活,已处于瘫痪状态。老同志不约而同,憋着一肚子气,忧党忧国忧民嘛!九日的会上,我和陈伯达为刘志坚的问题争论起来。他说刘志坚是“叛徒”,对抗中央文革,破坏“文化大革命”。我听了很反感,觉得他是无中生有,信口雌黄。因为刘志坚在冀南打游击时,虽曾受伤被俘,但于第二天押解途中,即被我军抢回,根本不存在叛变问题。此事冀南根据地一二九师的许多同志都清楚。我对他讲了这个情况,说“刘志坚不是叛徒。”陈伯达竟蛮横无理地说:“刘志坚叛徒的案已经定了,再也不能改变了!”我气愤地质问他:“你凭什么给他定案?没有证据怎么定案?” 我还针对他前几天在三座门一次接见群众时,曾假惺惺地说“我不光保你们也得保徐向前”的话,拍着桌子问他:“谁要你保,我有什么要你保的?”十一日下午继续开会,叶剑英同志在发言中强调军队不能乱,成立战斗组织不好。他质问陈伯达、康生、张春桥:“你们把党搞乱了,把政府搞乱了,把工厂、农村搞乱了,还嫌不够,还一定要把军队搞乱啊!”我说:“军队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柱石,军队这样乱下去,还要不要支柱?如果不要,我们这些人干脆回家种地去!”会议不欢而散。 十六日的会议是斗争高潮,我没有参加。会后看到简报,知道了会议内容。 那天的会议,本来是准备研究地方上“抓革命,促生产”问题的。正式开会前,谭震林同志要张春桥保陈丕显,张借口要回上海后同群众商量一下再说。谭就冒火啦,说:“什么群众,老是群众群众,还有党的领导哩!不要党的领导,一天到晚,老是群众自己解放自己,自己教育自己,自己搞革命。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形而上学!”“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整掉老干部,你们把老干部,一个一个打光,把老干部都打光。老干部一个一个被整,四十年的革命,落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黑五类,有人讲话;高干子弟,怎么没人说话!高干子弟往往挨整,见高干子弟就揪,这不是反动血统论是什么?这是用反动的血统论,来反对反动的血统论。这不是形而上学吗?”又说:“蒯大富,是什么东西?就是个反革命!搞了个百丑图。这些家伙就是要把老干部统统打倒。”“这一次,是党的历史上斗争最残酷的一次。超过历史上任何一次。”“江青要把我整成反革命,就是当着我的面讲的!……我就是不要她保!我是为党工作,不是为她一个人工作!”这时,谭震林拿起文件、衣服,要退出会场,说:“让你们这些人干吧,我不干了!”“砍脑袋,坐监牢,开除党籍,也要斗争到底!”周总理要谭回来。陈毅同志说:“不要走,要留在里边斗争!”谭震林才没有退出会场。 接着,陈毅说:“这些家伙上台,就是他们搞修正主义。”又讲了延安整风,说他和周总理当时都挨过整。还说:“斯大林不是把权交给了赫鲁晓夫搞修正主义了吗?”余秋里同志也拍了桌子,说:“这样对老干部,怎么行!计委不给我道歉,我就不去检讨!”因谢富治一再插话,说什么中央文革经常保谭震林,李先念同志说:“你不要和稀泥!”又说:“现在是全国范围的大逼供信。联动怎么是反动组织哩,十七八岁的娃娃,是反革命吗?”还说:“就是从红旗十三期社论开始,那样大规模在群众中进行两条路线斗争,还有什么大串连,老干部统统打掉了。”谭震林同志说:“我看十月五日的紧急指示,消积面是主要的。” 这次会议,康生、张春桥、谢富治等人坐在“被告”席上,狼狈不堪。会后,张春桥、王力、姚文元去向江青汇报,炮制了份黑材料,向毛主席告我们的状。我后来听说,毛主席开始听了,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当听到十六日陈毅同志关于延安整风问题的说法时,变了脸色,说:难道延安整风也错了吗?还要请王明他们回来吗?后来还说什么,那就叫陈毅上台,我下台,我和林彪上井冈山,江青枪毙,康生充军去!政治局常委碰头会上连续发生激烈争论,江青一伙恶人先告状,把周总理搞得很被动。 毛主席对“大闹”怀仁堂事件表了态,江青一伙得意忘形。接着即在中南海召开政治局生活会,批判我们,开了个把星期。康生首先拿我开刀,气势汹汹地说:“军队是你徐向前的?”同时,在社会上掀起反击“二月逆流”的浪潮,“炮轰”、“火烧”、“打倒”所谓“二月逆流的黑干将”,成立揪谭、揪陈联络站,还要“揪出二月逆流的黑后台!”谁是“黑后台”?显然是指周总理。陈伯达在三月份于京西宾馆召开的一次会上说:徐向前是打头炮的!还说:“二月逆流”打乱了毛主席的战略部署,毛主席原来设想文化大革命在一九六七年二、三、四月要看出个眉目,但他们把运动打下去了。此后,周恩来同志主持的政治局碰头会议,被干脆取消。 一九六七年三月二十四日,肖华“过关”后,确定由他主持全军文革的工作。听到这一决定,我真是谢天谢地。担任全军文革组长不到三个月,弄得我焦头烂额,昼夜不得安宁,每天抽两盒烟都不够,比过去打仗还疲劳。不干这份差事,正合我意。 第二件事:所谓反击“二月逆流” 卸掉全军文革的包袱,本以为会轻松些,其实不然。接踵而至的,是大规模反击“二月逆流”,一浪接一浪,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一九六七年四月上旬,决定召开军委扩大会议。各总部,各军兵种,各大军区负责同志及中央文革的康生、陈伯达、谢富治、关锋等,均出席会议。有天晚上,在人民大会堂,周恩来同志对叶剑英、聂荣臻和我说,由于三支两军是仓促上阵,大家没有思想准备,没有经验,难免犯错误。这次开会,着重总结前一段的经验教训,以利改进工作,不辜负毛主席对部队的期望。还说:不要追究个人责任,希望大家共同努力,把会议开好。七日下午突然通知,要我八日在大会上作检查。我说:那也得做点准备嘛,明天不行,推迟两天吧。这时才明白,中央文革和林彪等人,要联合起来整我。十一日下午,我在大会上作了检讨发言,内容无非是担任全军文革组长的近三个月里,思想上怕乱,跟不上形势,工作没有做好;对毛主席的三支两军指示,领会不深,贯彻不力,象青海、四川、内蒙、福建、河南等地发生的事件,认为自己管不了,也不想去管;军内共抓了七百多人,取消战斗组织一百多个,打击了“造反派”;积极争取中央文革的支持、帮助不够,有抵触情绪;等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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