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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农村形势的高涨有利于工业的起飞。在1955年即将过去之际,现代社会主义之光正在毛泽东的视野中闪耀。

  1956年是共产主义世界大动荡的一年。在这一年,从布拉格到北京,“自由”成了时髦的口号。在1955年末第一片雪花还未落下之前,毛泽东也是鼓励“自由”的。他的动机主要是出于发展经济——他那种类型的经济。

  毛泽东给知识分子松绑,他称知识分子是结束中国极端落后状况的“决定性因素”。他扔给富裕中农一块骨头。1956年2月,他改变了以前的政策,明确表示富裕中农也可以参加合作社(留在合作社之外的人被看作是遭社会抛弃的)。

  向富裕的王国奋进要想成功,需要知识分子和富裕中农。这两种人都将被诱导着去“舔掉背上的辣椒”。

  但荒唐的是,知识分子和富裕中农在毛泽东所要建立的社会中将没有一席之地。毛泽东的最终目标是使每个人都成为多面手,高度专业化的专业人员将被遗弃。在农村中将出现新秩序:一切财产归属集体,个人所有权无甚意义。

  尽管如此,在1956年春天,中国人的狂热并没有丝毫减少。

  《论十大关系》是1956年4月毛泽东在政治局会议上的重要讲话。长长的讲话满载着方针政策,也是毛泽东的哲学思想的回归。

  50年代初期,毛泽东一直将翅膀夹紧,现在他要展翅欲飞了。

  文章题目暗示,毛泽东不相信有什么稳定的直线的发展。他很少谈“过程”这个词,只是谈“关系”。他认为万物皆在变动。

  “世界是由矛盾组成的。没有矛盾就没有世界。”任何现象都蕴涵着矛盾,这是他立论的核心。“一万年都有两点。将来有将来的两点,现在有现在的两点,各人有各人的两点,没有绝对不变的事物,因此只有很好地去利用它的不稳定性。人们不能停滞不前。真正的平衡不存在于纯粹的计划之中,而是来自矛盾斗争的消长起伏。

  这是一种形象的概括。离开1956年5月2日,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上作《论十大关系》的讲话。

  少了任何一条腿都不能走路,全部道理就在于二者运动的关系。由毛泽东的马克思主义思想中可以窥视到古代中国的阴阳、明暗、雄雌等思想的影响;它们反映了一切事物固有的二重性,包括毛泽东自身具有的虎气与猴气的二重性。

  经济依旧是毛泽东的主题。但是他要的是一个更具中国特色的经济发展模式。他要求:还要适当地调整重工业和农业、轻工业的投资比例,更多地发展农业、轻工业。中国不可能一夜之间变成另一个苏联,况且中国人民应当得到更多更好的消费品。“他们是竭泽而渔,”毛泽东曾对他所信任的阴险狡诈的康生这样谈论苏联。毛泽东所说的“渔”喻指工业生产,“泽”喻指人民生活。

  毛泽东说,要精简党政机构的三分之二。这是惊人之言,乍看起来不切实际,但它表明了毛泽东的思路:他想要松动一下僵化的官僚体制。

  在与之相关的另一讲话中,毛泽东谈到中央的统一性和地方的独立性之间的关系,这是他长期关心的一个问题。这回轮到他的猴性的发挥了:“统一性和独立性是对立的统一,要有统一性,也要有独立性。比如我们现在开会是统一性,散会以后有人散步,有人读书,有人吃饭,就是独立性。如果我们不给每个人散会后的独立性,一直把会无休止地开下去,不是所有的人都要死光吗?他还把这种道家的格言用于分析工业。

  毛泽东感到国防预算应当削减。“你对原子弹是真正想要、十分想要,还是只有几分想,没有十分想呢?”他问政治局的同事们,“你是真正想要、十分想要,你就降低军政费用的比重,多搞经济建设。”

  国防部长彭德怀在这次会议上说:“如果将来爆发战争,由我们出军队,苏联出原子弹,从彭德怀和毛泽东的关系来看,彭德怀的这一思想潜伏着对他自己不利的因素。

  毛泽东是从三个角度来考虑国防预算的。他已开始意识到,中国和苏联将来不会携手并进。

  在1956年,他坚信经济的增长会加速,这将成为整个中国60年代的关键。

  他阐明他自己的国防哲学:人民战争加原子弹。他不热心发展拥有大量昂贵常规武器的中等水平的正规军。

  中国百花盛开之时,正值东欧硝烟弥漫。就在毛泽东第一次发表他那新的温和路线的讲话后的几周内,赫鲁晓夫关于斯大林的秘密报告便传来了。毛泽东不喜欢赫鲁晓夫的报告。

  两年后,毛泽东在成都的一次谈话中说:“我们一则以喜,一则以忧。确实,赫鲁晓夫的报告深深地震撼了他。报告产生的刺激就像鼓点,在1956年余下的时间里毛泽东的所有活动中不断回响。

  先前,毛泽东曾在私下里诅咒过斯大林并且在公开场合发泄过。现在,他在《人民日报》的一篇6000字的文章中小心谨慎地试图用自己的机智把内容弥合起来。他认为斯大林的错误是属于个人的,而不是制度的错误。

  在6个月的时间内,毛泽东四次接见了苏联的官员的来访,这对于其他任何国家来说都是没有先例的。到10月,他甚至打电话邀见苏联大使,因为他对波兰和匈牙利发生的政治动乱表现出极大不安。

  毛泽东曾在4月份告诉米高扬,他认为“斯大林的功大于过”。这就是他对每一位来自莫斯科的来访者所讲的主要观点,其精神实质与《人民日报》的文章观点一致。他认为,对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来说,任何其他的观点都会像打开的潘多拉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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