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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中国小说史略》的出版,对于中国封建阶级一向把小说看做“闲书”的封建主义的文学观点,和中国资产阶级竭力贬低自己民族文化遗产,否定自己民族的文学艺术传统的观点,予以有力的打击。它证明了我们民族的文学艺术遗产是异常丰富的,历史是悠久的。作为中国新文学的奠基人,同时也是中国古代文学遗产的研究者和继承者的鲁迅,他第一个确定了中国古典小说在整个的中国文学史上的价值和应有的地位。

  鲁迅非常热爱自己民族文化的优秀传统。尤其对于像嵇康那样的坚毅不屈的文学家,他在阴险的封建统治者的监视下,仍保持着自己的独立的见解,不随声附和的坚持正义的精神使得鲁迅对他怀着极大的尊敬。鲁迅对于嵇康的作品,包括了他的全部诗文的“嵇康集”的校勘,下过很大的功夫。经过他不断的校勘,到目前为止的所有的《嵇康集》,没有比这再好的版体了。

  对于唐代的文化,鲁迅也是特别爱好的。1924年7月,鲁迅答应西北大学和陕西省教育厅的邀请,到西安去讲学一次,所讲的仍是小说史。并到当地——唐代京城长安,体味它的风光来准备以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恋爱故事做线索,以当时的唐代历史和文化做背景,来写一部历史小说《杨贵妃》。但在西安并没有逗留到预定的日期,在七月底,鲁迅当小说史讲授到一段落,就提前回北京了。

  《晨报副刊》的编者孙伏园,由于一件事,他愤然辞职,准备自办刊物,并得到了鲁迅的赞成和竭力赞助。

  原来,在1924年前后的北京报纸和刊物上,出现了一些荒凉的景象,失恋诗风行一时。对于这些,鲁迅早以厌烦,于是就故意作了一首用“由她去罢”

  收场的,题作《我的失恋》的“新打油诗”,又故意用了“某生者”笔名投到《晨报副刊》上,来和当时的“诗人”们开开玩笑。孙伏园很熟悉鲁迅的字体和笔迹,所以他一看,就知道是鲁迅用“某生者”的笔名投来的稿子,于是他便立刻拿去付排了。恰巧,这时一位新从欧洲回来的留学生,他和晨报馆的关系很深,并对《副刊》颇不满意,决议对《副刊》加以“改革”。这时,他看到了鲁迅以“某生者”笔名写的《我的失恋》这首打油诗,于是他就以“不成东西”为理由,未经编者同意,就把稿子抽掉,于是事情闹开,才有了孙伏园辞职自办刊物的事情。

  1924年11月17日,《语丝》出版了,每周出版一次,撰稿人最初是16位,都是孙伏园邀请来的。由于各种原因,到了后来,《语丝》的固定投稿者,至多只剩了五六个人,其中最勤快的就是鲁迅。

  从最初的发刊起,几乎是每期都有他的文章,收集在《野草》里的散文诗,就全部都是在《语丝》上发表过的;此外,还有后来收集在短篇小说集《彷徨》内的《高老夫子》和《离婚》,和收集在杂文集《坟》内的《论雷峰塔的倒掉》,《论睁了眼看》、《说胡须》等许多杂文、短评,以及其他的创作和翻译,也都是在这个刊物上发表的。鲁迅成为这个刊物实际上的最有力的支持者。

  《语丝》的创办者,自跑印刷厂,自当校对,自折报纸,自己拿到大众聚集的场所去兜售。由于他们的努力,使这份原本影响不大的刊物,逐渐风行起来,销路一天比一天好。以这刊物为中心,在鲁迅的影响下,一批年轻的文艺工作者的队伍,逐渐地形成并发展起来。

  1925年4月,鲁迅又帮助了另一些青年成立了莽原社。这些青年大都是当时在北京读书的大学生,他们对于现状都是很不满的。鲁迅很早就希望一些青年站出来,对于旧中国的旧社会、旧文明,加以毫无忌惮的批评。这些就是成立莽原社的目的。莽原社最主要的活动是出版《莽原》这个刊物。它最初是借用北京《京报》副刊的地位,并随着《京报》发行,开始是周刊。后来又改为独立出版的半月刊。《莽原》的篇幅虽然不多,但却费去了鲁迅的不少心血。重要的批评论文由他写;青年们写的稿子也要由他亲自来看;排版的格式如何,怎样装订,为了使这小小的刊物美观,甚至于一个标点的位置,他都放在心里。为了支持这个刊物,鲁迅把自己全部身心都投入了战斗。

  鲁迅在《语丝》上已经发现和培养了一些青年作家,现在他又继续在《莽原》上竭力推荐一批新的作家和翻译家。

  继莽原社成立之后,在1925年,鲁迅又帮助了另外一批青年们成立了未名社。它和莽原社不同的是,更加着重于文学创作和翻译介绍方面的工作。鲁迅还帮助青年作家编辑和出版了两种丛书:一种是专收文学创作的《乌合丛书》,另一种是专收翻译作品的《未名丛刊》。鲁迅自己的著名创作,短篇小说集《呐喊》,就是收入《乌合丛书》里的一种。鲁迅的作品和青年作家的一些作品并列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对于青年作家就是一个很大的鼓舞。通过他们的劳动,更多的俄罗斯文学作品,苏联的革命文学理论,现代苏联作家的作品,开始更广泛地在中国读者中间流行起来,象征着中苏两国人民的深厚的友谊的“中俄文字之交”,获得了更进一步的发展。

  自从《新青年》这个团体散掉了之后,原来参加了这团体的人们起了很大的分化,“有的高升”,“有的退隐”,“有的前进”,最后剩下来的,只有“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的“真的猛士”了,鲁迅便是其中最坚定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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