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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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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用太行山土产茶叶泡的浓茶猛喝了一口,提了提神,接着说,基干军队能否及时跳出合击圈,关键在于掌握好利害变换线。敌人在制订合围计划时用的是‘圆规划法’,即以预想的某一合击目标为圆心,依据它的兵力和各路可能汇合的时间划定一定范围的合击圆周。这个合击圆周形成的那一刻,就是利害变换线。基干军队要确实掌握好这个利害变换线,及时转到合击圈外机动。只要干部能够经常查明敌情、隐蔽自己,平时对地形熟悉,预见战斗复杂,就能使自己在游击集团佯动掩护之下,实现这一点。 当天,发现有一股日军的侦探在紧挨邯长大道的王堡、会里一带活动,企图侦察第一二九师指挥所的动向。刘伯承率师指挥所和师直属队移到合漳。 25日,刘伯承接连发出三道命令,要新编第一旅和太行第四分区乘长治空虚,到长治附近迅速、勇猛地打击日军,摧毁伪组织与补给线;太行第一分区部队利用太行山横谷东西机动,或打圈游击,或打击日军补给线;冀南第三分区派基干团主力向营井、武安出击,一部到武邯路西段积极破袭,以有力的外线活动配合太北腹地反“扫荡”。 同一天,东、西两线日军构成了对窑门口、南艾铺、青塔、偏城地区的合围圈。八路军总部、北方局机关一部分及担任掩护的第三八五旅第七六九团等部队未及撤出。万余日军从四面压缩,进行合击,猛烈的炮火和飞机投下的炸弹在南艾铺山头上不停地爆炸,步兵跟着多波次地发动冲击。被围部队英勇抗击,掩护机关人员从西、北、南3面奋力突围。激战竟日,日军伤亡300余,黄昏后占领了南艾铺。被围人员大部突出重围。八路军副参谋长左权在十字岭指挥突围战斗中光荣牺牲。 当夜21时,第三八五旅来电报告白大的战况和部队突围后的位置。当刘伯承看到电报中“左副参谋长不幸殉国”的字样时,一下子惊呆了,眼泪随即止不住地掉了下来。他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许多往事:在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两人朝夕相处,相互切磋;在中央苏区和长征路上,频繁接触,互相关怀;抗战以来共赴国难。并肩战斗,尤其是合作翻译苏军《步兵战斗条令》、《合同战术》等,书信往还,字斟句酌。没想到如今左权竟捐躯疆场,共产党、八路军痛失一英才,自己痛失一挚友……他的心象刀绞一样疼痛。过了一会,他强抑注悲痛,接着看电报。他得知总部机关率第十三团第一营移到了南艾铺以西的尖庙,第七六九团第一营在青塔,第三八五旅旅部在麻田以南的苏家庄,都已经脱离了危险,心里稍稍得到了一点宽慰。 刘伯承又向参谋询问太岳反“扫荡”的情况。邓小平3月间赴太岳检查指导工作,这时正随太岳南进支队行动。刘伯承十分关心邓小平和部队的安危,发电向陈赓询问。第二天收到陈赓的复电,说敌人24日再次合击东、西峪,毫无所获。太岳军区正指挥主力部队袭击敌后城镇,破毁同蒲和白晋铁路,领导腹地小部队和游击集团、民兵反“清剿”。邓政委待岳南“扫荡”结束后即回太岳。他感到又松了口气。 5月27日,刘伯承迅速总结出太北反“扫荡”的经验,指示部队参照执行。这些经验的要点是;一、日军这次“扫荡”的重点是针对八路军高级统率机关和根据地集体资材,所以造成的损失大,这就要求机关必须实行战斗化和严密隐蔽资材;二、被围到合击圈内的部队,只要指挥员意志坚强、富于机动,很易突围而出,即使是统率机关,也只要能够做到灵动分遣、隐蔽转移,同样不难脱出危险;三、基干部队应在日军未构成合击圈前靠近他们的一路,乘隙转出,或配合圈内游击队反合围,或突人敌后城镇活动;四、在作战要线上设立秘密情报通信机关,积极搜集传递情报,组织便衣队打击日伪间谍和别动队,除掉日军的耳目;五、县、区、村指挥部切实发挥作用,领导群众保护自身利益,帮助军队作战。 太行、太岳两区部队和游击集团、民兵,分向日军补给线及敌占区铁路干线、城镇、据点实施全面有力的破袭。辽县至黄漳、潞城至黎城、武安至偏店等日军的主要补给线,不断路毁车翻,迫使日军不得不分派重兵掩护运输。第三八五旅1个排配合民兵40余人在辽县苏亭伏击敌辎重部队,利用地雷、滚石等毙伤日伪军140余人,本方仅伤、亡各1人。新编第一旅副旅长黄新友率突击营乘虚袭入长治飞机场,烧飞机3架,汽车14辆,汽油库两座。 第三八五旅一部攻克虒亭、五阳、黄碾等据点。 日军后方屡遭袭击,在根据地腹地“清剿”又受到小部队和游击集团、民兵的不断打击,加上根据地空舍清野,粮、弹等难以补充,不得不于6月9日匆匆结束太北“扫荡”。但大部分日军集结到邯长路沿线及清漳河两岸地区,准备继续“扫荡”太南区。 6月7日,据侦察报告,日军已在涉县、黎城、潞城调齐了人马,补充粮弹,即将出动南犯。南面林县日军也作好了配合的准备。 刘伯承命令第三八五旅和新编第一旅主力进到邯长路附近,在日军“扫荡”开始后迅速转到外线,袭击日军侧后,掩护师指挥所和直属队转移。指定第三八五旅分派两个有力支队在黎城、涉县间和潞城、微子间破袭,另以一部控制桂花西北山地;新编第一旅主力则在黎潞段东侧活动,与第三八五旅相互策应。 6月8日,刘伯承跟李达、蔡树藩研究部署了反“扫荡”的各项工作。 根据机关战斗化的要求,决定师指挥所与直属队分成前、后两个梯队。前梯队组织精干,主要担负指挥任务。后梯队加强警卫力量,保证安全转移。前梯队由刘伯承、李达率领,后梯队由蔡树藩率领。 刘伯承强调指出,根据太岳和太北的经验,日军这次夏季“扫荡”有一个新的特点,各路部队在前进中尚未构成合击圈之前,即在我们可能转移的要路上,留置一个小队或一个中队,构筑临时的封锁点,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残置封锁队。这些残置封锁队,或附以无线电台,或附以军鸽,随时可向指挥部提供情报。日间上山,夜间下山,多方进行佯动,意在将我们的部队压进合击圈内,它是要起那种吓鱼入网的响子作用。这一点应当引起我们特别的警惕。 李达立即让参谋起草成指示下达各部队。 这时候,刘伯承的妻子汪荣华怀胎多月,即将生第三个孩子了。前面的儿子“太行”和女儿“华北”,也都是在抗日战地出生的。汪荣华是师供给处的党支部书记,这次须随后梯队行动。行前,刘伯承跟妻子握别,并递给她五元边币,怀着歉疚说:“这是我这个月的津贴,你产后设法买点吃的。我要指挥作战,无法照顾你。”① ①黄镇:《痛失良师》,载1986年11月6日《人民日报》。 9日晨,日军开始了大“扫荡”的行动。在涉县至黎城五六十里的正面上,万余日军组成20余路的梳蓖队形,步步向南推进。日军满以为使用这么密集的兵力,一定可以捕捉住第一二九师的指挥机关。 第一二九师前、后梯队驻在涉县以南的黄贝坪一带按兵不动。刘伯承认为过早行动反而会暴露目标;这里离邯长路仅30里,日军一般意想不到第一二九师指挥部竞敢呆在它的眼皮底下。为了转移日军的注意力和牵制他们的行动,刘伯承命令第三八五旅加强对邯长路的袭击,特别要注意消灭公路附近的残置封锁队。随时准备掩护指挥机关突围。 中午,北面一路日军进到了黄贝坪以西20里处的宋家庄,担任警戒的新编第一旅第一团一部进行阻击。激烈的枪炮声传到了师指挥所,人们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时,侦察员前来报告:西面敌人正沿黄王曲、安乐村向石城急进。 下午1时,刘伯承下令转移。前进的方向是经黄岩西、杨家庄,从响堂铺以东的神头村一带穿过邯长路,尔后进入佛堂沟山地。前、后两个梯队拉开距离,静肃地往北疾行。队伍避开大道,专走偏僻的小路。山路崎岖,刘伯承时而骑马,时而步行。李达和参谋、警卫员紧紧围在他的前后。新编第一旅政委唐天际带着第一团第二营担任警卫。 黄昏时分,前、后梯队先后到达杨家庄西南大山沟里的一个小村庄。村庄里空无一人。人们不停地走了半天,个个感到又饥又渴。但找遍了村子周围,也没发现可喝的水。有人跑到村头的一个凹坑边舀脏水喝。 刘伯承见了,急忙大声阻止:“不要喝,不要喝,这样会拉肚子的,里面有细菌”。他边说边取出一条毛巾,走到水坑边,招呼大家:“来,用毛巾过滤一下再喝。”于是,人们都取出毛巾当过滤器,慢慢地滤着脏水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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