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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审查和考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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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刑、灯刑、电刑……刑讯进行二十四小时后,审讯官宣布:
判处中国间谍分子傅索安死刑,立即执行枪决!

  1968年7月上旬的一天,这是一个周末。傅索安清晨起来,就发现胖胖的富尔达娃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见傅索安盯着自己看,便兴冲冲地说:“傅,我今天过生日!”

  傅索安连忙向她行礼,笑吟吟地说:“亲爱的富尔达娃老师,祝您生日快乐!”

  富尔达娃说:“我们上街去采购一些东西,我将亲手烹制几道菜肴来庆祝自己的生日。”

  斯迪尔娃兴高采烈道:“好啊!让我们马上上街去采购东西吧!”

  三人便出了别墅,先去一家咖啡馆用早餐。傅索安叛逃投苏已有两个月,天天吃苏式西菜,已经基本上习惯了。她和两个苏联女人一样,要了面包、果酱、火腿煎蛋和加牛奶的咖啡。她们的吃法还有差异,傅索安用刀叉和富尔达娃两人相比,毕竟显得生疏得多。早餐后,三人去了商店,富尔达娃选购了许多食品。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天是富尔达娃和斯迪尔娃两人自己讨价还价和付钱,没让傅索安参与。傅索安在事后回想起这个细节时,意识到这是一个信号,但是当时她没有虑及,只以为是富尔达娃过生日的原因。

  她们采购完东西回到别墅后,斯迪尔娃吩咐傅索安今天不必学习,可以自由活动,也可以上街散步。傅索安没去散步,待在客厅里听音乐。而富尔达娃则在厨房里丁丁冬冬忙碌着,斯迪尔娃兴致勃勃地当她的助手。中午,镇上一家面包商店派人送来了一个她们上午购物时预订的大蛋糕。一会儿,富尔达娃完成了她的烹饪,把一道道菜送上餐桌。

  这一顿午餐,是傅索安叛逃以来最好的午餐。这个“好”不仅仅在于菜肴丰富,而且还由于气氛热烈。三个女人喝了许多酒,唱歌、跳舞,斯迫尔娃甚至还鼓动傅索安用汉语唱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两个多小时后,傅索安喝醉了,说了许多话,都是俄语的简单重复句。斯迪尔娃把她扶进卧室,让她躺下,她很快就睡着了。

  这时,大约是下午两点多钟。

  傅索安这一觉睡得很长,直到午夜时分才醒过来,确切一点说,她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的。她刚动弹了一下,富尔达娃就打开了电灯。

  “怎么回事?”

  斯迪尔娃说:“傅,你去看看是谁在这样敲门。”

  三个女人中,富尔达娃和斯迪尔娃都穿着胸罩、裤衩,只有傅索安因是下午酒醉后睡的没脱衣服,让她去开门似是顺理成章之事。因此,傅索安没想到这里面是否别有隐情,立刻下床走出去开门了。

  傅索安刚把门打开,外面就冲进来三个穿克格勃制服的苏联大汉,手电筒光直照她的脸面,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傅索安的一双眼睛被照得眼花缭乱,只得紧紧闭上,用俄语回答:“我叫傅索安。”

  话音刚落,傅索安的两条胳膊已经被紧紧抓祝对方手劲极大,傅索安只觉得胳膊似被大铁钳夹住了,一直痛到骨头,她禁不住叫起来:“蔼—”傅索安的嘴巴立刻被堵住了,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不许叫!

  我们是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你被捕了!”

  克格勃军官说着,迅速往傅索安手腕上扣了一副手铐,推着她走出门外。院子里已经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两个克格勃军官拉开后门,把傅索安推进车厢,一左一右夹着她坐在后排。另一个军官跳上司机座位,迅速发动引擎,汽车驶出院门,拐上大街,穿镇而过。当汽车驶出镇子时,一个军官从衣兜里取出一块黑布,折成长条,扎在傅索安的脸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汽车在静夜的黑暗中快速行驶,传进傅索安耳朵的只有引擎的轻微“沙沙”声。大约开了半个多小时,傅索安听见车顶上响起了另一种声音,接着车窗又发出了刮雨器的声响,她恍然大悟:下雨了!这时,汽车开始减速,接着在一阵连续拐弯之后,戛然而停。

  车门打开,傅索安被拉下汽车。两个克格勃军官左右架着她,上了几级台阶,推开弹簧玻璃门,走进了一幢建筑物。随后,又是几个拐弯,他们站了下来,松开了手,皮鞋声“笃笃”地从傅索安背后离开了。傅索安蒙着眼睛,扣着手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心里涌起一阵恐惧,她意识到这个遭遇看来凶多吉少,十有八九不是善兆。

  背后响起了脚步声,听上去是两个人的。他们走到傅索安背后停了下来,随后有一只男性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阵轻微的金属擦碰声,手铐被打开了。傅索安只觉得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两只手上冲,自腕部至指尖产生了一种奇痒,她不由自主地双手交错乱揉。那双大手又在傅索安脑后摸索着,解掉了蒙目的黑布。

  顿时,明亮的灯光似万道钢针似地直射眼睛,傅索安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然后渐渐张开,这才勉强适应。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十平方米左右的屋子里,深红色的地板,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四个墙角装着四盏强光射灯,照得室内一片炫目。室内空荡荡的没任何东西,只有两个身穿克格勃军服但未佩衔章也未戴军帽的苏联大汉,威风凛凛地站在侧边,用凶狠的目光盯着她。

  傅索安定定神,用生硬的俄语说道:“首长好!”

  “闭嘴!”一个大汉低声喝道,“把衣服脱掉!”

  啊!傅索安一惊,怔怔地望着对方,没作出反应。

  另一个大汉提高了声音喝道:“脱!快脱!”

  傅索安给吓了个哆嗦,只好动手解纽扣。她脱下了外套,又脱下了衬衫,只穿一个胸罩,脸泛红云站在那里。

  “脱!脱光!”

  一个大汉从腰间解下一支尺余长的电棒,拿在手里,打开开关,将棒端往傅索安赤裸着的背脊上戳了一下。傅索安只觉得背上一阵剧麻,迅即波及全身,四肢微微颤抖,禁不住尖声大叫:“哇——”“脱不脱?”

  “脱……我脱……”

  傅索安姑娘的羞涩,思维方面的迟疑被电棒的高压电流击到了九霄云外,以极快的动作把自己脱了个一丝不挂。定定地站在那里,难堪地忍受着两个异国男性朝她投来的包含着复杂成分的眼光。

  脱光衣服一举,是克格勃对付被捕者的一个策略。他们往往把被认为有必要这样对待的被捕者(不论是男是女)的衣服在刚进来时就脱光。据克格勃的审讯专家认为,这样做有利于打击被捕者的自尊心。因为通常说来,一个人被脱光衣服站在穿衣服的陌生人面前,会感到难为情和胆怯,这样可以使被捕者的反抗心理受到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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