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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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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头也不抬。 胡德祥的颈项变硬了,发窘了,这水不知多深多浅哦…… 队长不言不语,走进了船舱,长长地舒了口气,说了一件心事:“胡兄,小弟有桩往事要对你讲……” 接着,队长沉重地,痛苦不堪地讲了他过去一段曲折的经历。胡德祥听完惊惧还未定,只见队长长叹一声,双手乱抓着胸膛,声音发嘶地说道:“老兄,往事真是不堪回首啊!这一切,我是想起心里就流血,就作痛!我是永远不能忘了的!你知道,是谁把我搞成这样狼狈吗?是谁差点让我死于非命吗?是谁?是谁?不是我的上司,而是另外一个人!这人就是那个刚从你的船上上岸的!我曾经赌过咒,发过誓,不报此仇,非为人也!……真是山不转水转,我今天终于碰上这个人了。仁兄,你可愿帮衬兄弟一下?小弟向你求一求……”侦辑队长突地把嗓门提高了,如同嚎叫:“请你回答我:那人可是华子良?!” “哦,哦……”胡德祥声音打哆嗦。 “他为何能够来到此地?是放出来的,还是逃出来的?”队长紧追不舍问。 “唔,唔……”胡德祥吐语不出了。 “这么看,他就是华子良了!”队长霍地站起,牙缝间嘘出丝丝冷气。客人的目光紧紧逼视着胡德祥,“是这样吗?是不是?!” 胡德祥浑身颤栗。这软骨头哪经得起这样地重压!他觉得自己的膝头在发软,身子在发软,他要瘫下来了,下意识地向后倒退。 情况紧急,决定华子良的命运就在这须臾之间。 老船工指挥搬运工人开始起货后,一直站在船头,密切注视着舱中的动静。这时他好惊!真想一步射入船舱中,把那胡德祥没有骨头的脖子扳起来,但时间来不及了!……惶乱之中,薄地—回头,一声惊呼从他口中迸出来了! “胡老板,不好了!有人落水!我们的货!” 原来这断魂桥上,一桩惨祸发生了:一个体弱的工人,背的货物太重,他在断魂桥上闪闪晃晃、闪闪晃晃的,身子一歪斜,跌入江中了!老船工的呼叫惊动了胡老板…… 胡德祥再次进舱。但发现气氛全然变了,队长已经站起身来,脸上笑咧咧的,拱手同他告别,二话不说,开步就走。 胡德祥好惊疑,但他哪里知道,队长离别之前,早已成竹在胸。一回警局,立刻把众特务们紧急召集起来,开口便道:“今有一件紧急任务,必须今日之内,把共党分子华子良抓获归案!” 四 这位侦辑队长为什么如此仇恨华子良? 这事,得从息烽监狱那场绝食斗争说起。一九四0年,他们抓了不少人,杀了不少人。第二年,他们又改变策略,怀柔攻心了。息烽监狱当局忠实贯彻主子意图,别出心裁,开展起个什么“工作休养人活动”。一方面强迫犯人搞劳役,如打草鞋、刻字、印刷、做衣服等等,借机榨取廉价劳动力;另一方面又开放什么图书馆(当然书籍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办起《复活周刊》壁报,组织监狱犯人演什么文明戏,借以进行反动宣传。 监狱秘密党支部识破了敌人的这些阴谋,但还是决定同意让同志们、难友们参加各项活动。 罗世文同志正确指出,参加劳役,可以活动大伙的筋骨,增强难友们的体力,有点微薄收入,还可以改善生活条件,参加文化活动,可以将敌人提供的阵地,为我所用,隐晦曲折,字里行间,宣传革命道理。通俗地说,就叫做“借汤下面”。他本人也带头开始投稿,写出了不少既有战斗力,又挑不出纰漏的文章,弄得敌人有苦说不出。 演戏队的宣传“效果”也是十分突出的。队里有一男一女两位“演员”非常活跃。女的叫白莹,男的叫迟汝昌——和华子良是在北平的老相识了,迟汝昌是新近才送进牢来的。一进来,他的演剧天才便被敌人发现了。 白莹可是众难友推荐出来的,罗世文指示她,可利用自己的表演才能,参加进去,争取在大庭广众之中,说出我们的心里话。这位十分美丽、端正的女共产党员到演戏队了。 这天,白莹和迟汝昌主演一出戏。戏台搭在一座破庙的一个殿堂里,华子良也在其中。 真是大煞风景,临开演前,监狱主任刘浩然发表政治训话。 白莹上场了。一派村姑打扮,蓝底白花的布衫儿,一双青布鞋,一根黑油油的长辫子,辫梢系着红头绳;容长脸,圆圆的,墨精的眼珠儿,小小的、微微上翘的嘴唇儿,颊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身材修长、健美,面目纯朴、姣好,发出了一种少女的美丽的光辉。哦!她是这么年轻,年纪最多二十出头。 迟汝昌出场了,他扮的是牧童。头上两个种角丫儿,小褂,短裤,草鞋,手拿一根柳枝条。那脸,经油彩一抹,半边紫脸显得黑不溜秋了,模样十分好笑! 但二人还是开场了。只听他们合唱道: 三月里来—— 三月三, 桃花红, 李花白, 水仙花儿香。 白莹嗓音清亮、甜润、优美;迟汝昌的沙哑声夹在其中,很不和谐。 村姑又唱了: 我乘着马儿, 寻着花儿, 来到小山风。 见着个牧童, 他口吹着笛儿, 倒骑在牛背上。 问声牧童哥: 我要吃好酒, 该到哪儿去? 她舞姿轻盈,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非常自然,象舒卷自如的蓝天白云,飞越在起伏山冈,漠漠田畴,小桥流水,山花野草……随着她的表演,一片美丽风光呈现在人们眼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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