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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叮铃铃……”电话响个不停。

  “妈的!扫兴!谁来的电话!”牛元峰骂着,提起了电话,脸阐严肃起来。“少帅电话,让你接的!”

  何柱国慌忙接过电话说:“我是柱国,少帅,请指示!”

  “红二十五军和红二十八军于16日在商城豹子岩会合。现在正向鄂东北运动,你们密切注视、寻机歼之!”电话里,张学良说道。

  “是!少帅!”何柱国毕恭毕敬地回答。

  刚放下电话,何柱国夹了一口菜还没放进嘴里,警卫连长气喘呈呈地报告说,“徐海东率领红二十五军通过潢(川)(城)公路向西去了!”

  “搅得一顿饭也吃不好!”何柱国说。

  “派你一〇九师现有部队尾随跟踪;调杨正治第一〇八师、董英斌第一一一师从左右合围!”何柱国对一〇九师师长命令道。

  红二十五军按照省委指示,伎俩中后由皖西北重返鄂东北,于19日黎明前通过潢(川)(城)公路,这时驻光山沙窝集的敌第一〇九师两个营尾追而来。为了打击该敌,徐海东决定以第二二三团埋伏于沙窝以西之高山寨,其余部队诱敌跟进。敌人进入了伏击圈。徐海东命令第七十四师突然掉头反击,第二二三团向敌人侧后发起猛攻。敌人遭到前后夹击,未等敌一〇八师、一一一师合围过来,就仓皇溃窜。红二十五军乘胜猛攻,毙伤敌军一百余人,俘敌五十二人,缴获轻机枪十余挺,步枪一百余支。这次战斗是对东北军的首次打击。徐海东的灵活机动,巧妙设伏的运动战术给张学良留下了深刻印象。

  6月7日,豫东南彭新店。

  阴雨连绵。红军战士挽着裤腿,穿着草鞋,伴着哗哗的溪水声,急速南下。到达豫东南部的彭新店与敌四十四师一三二旅两个团遭遇。二十五军迅速扩散,枪占有利地形,先敌开火,从东西两面实行夹击。敌人不支,向南溃退。红二十五军乘胜追至彭新店以南的九龙河。此战,毙伤俘敌四百余名。次日,部队在殷家湾休息时,发现该敌携伤兵回窜宣化店,即抓住战机,在杨家店一带予以截击,再毙伤俘敌六百余名。

  在此胜利的基础上,6月中旬,红二十五军转兵北上,在胡家冲、观音寨、杨平口等地给花园、夏店出动之敌以沉重打击。

  到7月中旬,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红二十五军在朱堂店至铁铺一带,恢复和开辟了一块南北长三十余公里、东西长约二十余公里的根据地,并建立了朱堂店和几个乡政权。

  红二十五军在战斗间隙也加紧部队训练和建设。这段时间,徐海东常常一个人坐在屋里低头沉思。他不像政委吴焕先那样爱动笔,往往一边想、一边就把得出的结论铭记心头。

  “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蛮干了!”这是他得出的结论。他想得很多,想到大革命失败后那风风雨雨的年代,想到他个人拦队伍,搞暴动的激动场面,又想到红四方面军主力走后,沈泽民和省委的其他同志收拢零散部队重建红二十五军的艰难情景。是啊,部队曾发展到一万多人。可是去围攻七里坪和军内搞的那个“肃反”,把这支队伍折腾得只剩四千多人了,过皖西的路上又被敌人冲散,几乎垮了……他想:如今部队又理顺了,虽说人数不多,但都是经得起风吹雨打的硬汉,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红军战士,都是有坚定信念的革命同志,无论如何,再也不能让这支队伍受损失了。最近省委决定要整顿纪律,加强政治思想工作,建立健全各级政治领导、加强基层党团组织和恢复红军士兵委员会……他从内心里拥护,并积极出谋划策。他除了组织军事训练、研究战斗指挥和战术动作外,还给部队提出:“十一会”:会打仗,会进攻,会防守,会转移,会突围,会隐蔽,会行军,会侦察,他觉得作为一军之长,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给自己订下三条守则:

  第一,要练好兵,使部队会走,会打;

  第二,要掌握好随时应变的敌情,真正做到知己知彼;第三,要坚决克服掉自己身上的军阀作风。

  他把这些不成文的守则,全部记在心头。每天晚上休息的时候,他都要对照自省。他感觉到,最难改掉的是打人和骂人的毛病。平时他能和干部、战士有说有笑,可是枪声一响,他总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

  这天晚上,徐海东睡下了,又突然坐起来,问正在洗脚的警卫员:“听说,许多人怕我是吗?”

  “是的,人家说了,平时你和颜悦色,有说有笑。上了战场,你的脸就变得难看了,吓人啦!”

  “还说什么了?”

  “还说,军长呀,平日平易近人,战场上像个老虎!”

  这个警卫员,是刚从特务连调来的一个班长,外号叫“楞头”。个头大,说话不紧不慢,但掷地有声。徐海东很喜欢他。又问:“你怕我吗?”

  “不怕!孬种、草包才怕你呢,打起仗来,我不是孬种!”

  “你是不用怕我,我这个老虎,从来不吃好人哪!”徐海东笑着说。

  “唉!有的怕死鬼,你就得狠狠地骂!”楞头说,“只是不要拿马鞭子抽啊!”说到这里,他眨眨眼睛解释说,“马鞭子是抽马的,你用它抽人,不等于把人也当作牲口了吗?”说完,他忍不住嘿嘿地笑了。

  徐海东不但没笑,反而沉下脸来。是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它像块石头,压得徐海东喘不过气来。他想:也难怪,多少年来,我马上马下,手里总攥着陆条马鞭子。战场上,不少人挨过我的马鞭子。抽着了怕死的人,不心疼,抽着勇敢的,事后自己也很后悔。我小时候挨地主崽子的揍;当窑工学徒时,挨过师傅的打;在武昌当兵时挨过班长、排长的拳头。就是这样潜移默化地养成了我爱的人骂人的习惯。我是个贫苦“泥巴人”,闹革命才当上干部,成了高级指挥官,怎么能忘掉这些呢?对!一定要改掉这军阀习气的坏毛病!虽然我这样想过多次,也常常暗下决心,可是,总没有像戒酒那样坚决。如今要整顿部队纪律,我当军长的要率先垂范呀!

  经过近一个月的休整训练,红二十五军的政治、军事素质得到明显加强,战斗力得到迅速提高。徐海东的建军建党水平上了个新台阶,个人修养也趋于成熟。

  1934年6月23日。豫鄂皖“剿匪”总司令部。

  豫鄂皖“剿匪”副总司令张学良将在这里主持高级军事会议。会场非常严肃。参加会议的有各军、师长和张学良的副官。

  一张长条桌子两边,分坐着与会者,桌上摆放的苹果、桔子等一个没少,每个人的军帽排放整齐。各个挺胸端坐,神情严肃。

  张学良一身戎装、脚蹬马靴,稳步进入会场。

  “张副总司令到!”副官高声喊道。

  与传授所有人,马上起立,整齐地行个军礼!

  “请坐!诸位请坐!”张学良摆着手势向大家点头示意,他走到长方桌的最东头,坐在主席位置上。

  “今天我们召开豫鄂皖剿匪司令部高级军事会议!”张学良宣布说,“根据蒋总司令的命令:限我们三个月内剿灭豫鄂皖地区的所有红军和游击队。总司令部研究决定,这次‘剿匪’使用兵力十五个师又三个独立旅,共七十五个团。方针是:一面划区驻剿,一面用竭泽而渔之方,作一网打尽之图。方法是:稳扎稳打、步步紧逼!”

  全场响起整齐的鼓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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