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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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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王树声一阵悲恸,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更加坚定地决心走出一条不同于祖辈父辈们的全新道路。 像鱼儿跃进了大海,像雄鹰飞上了蓝天,自从加入党组织以后,王树声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感到加入中国共产党使他找到了自己最理想的政治归宿。自此,他以更加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更加自觉地投身于革命的洪流中。 当时,直系军阀吴佩孚在湖北实行残酷的军事统治,国共两党的活动还不能公开,只能暗中进行。麻城县的革命领导核心,是董必武的学生桂步蟾、徐其虚以及蔡济璜、刘文蔚、刘象民等组成的中共麻城特别支部;麻城西北的乘马岗区则由胡静山、徐其虚、桂步蟾等组成的党小组负责。王树声作为一名党小组的成员,根据党组织的指示,暗地里在亲朋好友中开始了革命宣传。 他的宣传发动工作进行得很顺利。这不仅由于他有很强的组织发动能力,更主要的还因为民众被压迫剥削得确实再也生活不下去了,他们在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残酷统治下,过着极其悲惨的生活。官僚、地主们巧立各种名目,拼命地榨取农民的血汗。当地百分之七十到八十的土地为地主阶级所霸占,封建地租一般占全部收获物的百分之五十,有的竟高达百分之七十到八十。高利贷更是骇人听闻,春天惜粮一斗,秋天就要归还两斗或者更多。 此外,农民还要向地主预付押金,交纳鸡、鸭、鱼、肉、柴、油等种种“小课”,负担无偿劳役和送“节礼”。这种残酷剥削的结果,使终年辛勤劳动的广大农民难得温饱。 地主豪绅还构织层层罗网,收罗流氓地痞,勾结军阀,组织所谓“大刀会”、“红枪会”、“黑旗会”一类的土匪武装,保护自己,欺压穷人。 为了从思想上麻痹、毒害人民,他们根据封建的伦理纲常,制订了许多族规乡规,同时,还普遍修建祠堂庙字,极力鼓吹“天命论”,宣扬“死生有命、富贵在天”“造反无理”“革命有罪”等反动理论。所有这些像一条条无形的绳索紧紧地束缚着当地农民。农民们悲愤地控诉道: 世间最苦我农民, 沐雨又栉风, 戴月并披星。 整日间, 苦辛勤, 从春忙到冬, 哪问阴和晴。 一年到头, 忙来忙去, 总是不聊生。 更有伤心事, 土豪和劣绅, 勾贪官, 引军阀, 剥削我穷人。 预征月月有, 苛捐日日临。 血汗刮干净, 不满虎狼心。 可怜我穷人。 压在地狱十八层。 王树声在民众中的宣传鼓动,极大地鼓舞了广大贫苦农民。 最先起来响应和支持王树声的还是他的兄弟姐妹。尽管他们各自都从父辈那里继承了一份家业,但在那“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旧社会,在天灾不断、兵燹匪盗、苛捐杂税多于牛毛的情况下,纵使终日勤扒苦做,又怎能确保养家糊口无忧呢? 因此,当王树声在兄弟姐妹中宣扬孙中山“打倒军阀”“耕者有其田” “天下为公”的主张时,他们都认为孙中山先生讲得很对。加上他们早就受到过大哥王幼安(伯父家)进步思想的影响(王幼安曾在武汉第一师范读书,董必武介绍其加入中国共产党),现在更加倾心思想进步,都愿意跟随王树声走革命道路。 不久,王树声的大哥王宏忠、二哥王宏恕、弟弟王宏义、妹妹王贵玉(又名王自谦),伯父家二哥王宏学、弟弟王宏儒、大姐王娇玉、二姐王春玉以及堂姐夫马友雷兄弟等,都先后参加了革命,成为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或共青团员。 王树声并没有止步,又通过兄弟姐妹们的工作,进一步扩大革命影响,壮大革命队伍。 经过这样亲串亲、邻串邻、友串友的宣传活动,王树声和胡静山、徐其虚、桂步蟾等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就团结组织起了一批志同道合的革命战友,为即将到来的大革命准备了基于力量。 就这样,王树声一面继续教学,另一方面用更多的精力领导发动农民运动。白天教小孩识字,夜晚就在教室里给农民讲革命道理。 人们清楚地记得,在乘马岗初等小学那间简陋的教室里,王树声经常十分关切地同贫苦大众谈生产、谈生活,讲最近的革命形势,大家都把他当做自己的知心人。 一次,王树声富有启发性地向大家发问道:“我们这些种田的泥巴腿,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没命干活,打下的粮食能堆积成山,摘下的棉花能塞满仓库,为什么还总是吃不饱穿不暖呢?” 有人回答说:“因为我们是穷人,穷人的‘生辰八字’不好,到世上来就是吃苦的!” “我们祖先没有占据到好的风水宝地!”有人在角落里抢答道。 王树声摇摇头,把手一摆:“各位父老兄弟,我们这些种田人吃不饱穿不暖,决不是‘生辰八字’不好、生来命苦,也不是什么风水没选好、天生就该倒霉,都不是!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呢?就在于我们所处的世道是个黑暗的、是非颠倒的世道!在这个世道里,地主豪绅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却通过巧取豪夺的手段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而我们穷人汗水流尽、腰背累弯最终还是挨饿受冻。我们要想种上自己的田,要想吃饱穿暖,就必须紧紧地团结起来,就必须和地主豪绅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推翻这个吃人的黑暗世道!” 讲到最后,他的手用力地在空中一挥,像要砸烂这个社会似的。 听了王树声的讲话,大伙的心里暖烘烘的。他们觉得王树声的一番话解开了多年纠结在心头的疙瘩,说出了大家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使自己心里变得亮堂堂的。 凉风渐起的初秋。飒飒送爽的秋风一扫盛夏的酷热和郁闷,给辛勤劳作了又一夏的千万贫苦大众带来了一缕清凉。 是呀,他们怎么会不欢乐呢? 秋风中传来了一连串振奋人心的喜讯:北伐军一路所向披靡,连战皆捷;打下重要军事要塞汀泗桥、贺胜桥;攻克全国重镇武汉,活捉武昌守敌司令赵玉春;赶跑军阀吴佩孚。 也正是乘着这金秋的喜讯,以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的蔡济璜、徐子清、冯树功等中共麻城特别支部的负责人,遵照上级的命令,组成了以蔡济成为书记长的国民党麻城县党部,并组建了以刘象民为委员长的县农民协会筹备委员会和以刘文蔚任大队长的县农民自卫军,对外取得了公开、合法的领导地位。 就这样,在大革命风暴的推涌下,麻城县的农民运动和全国许多地区一样,急风骤雨般地发展起来,原先秘密的农民运动转为公开。 王树声和其他同志一道,打着国民党的旗号,在四乡到处领导“办党”,准备建立各级农民协会。 他们领导当地农民打开了一座座祠堂和庙字的大门,清除了多年积聚的尘土,粘贴上“打倒土豪劣绅!”“打倒贪官污吏!”“劳农神圣!”“一切权利归劳动人民!”等红红绿绿的标语,还有的砸掉了祠堂里的菩萨,挂起了孙中山先生的画像,张贴起《总理遗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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