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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我们这次的攻击目标是官陡门据点,据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有三百多伪军驻守,一旦战斗打响,半小时内可得到南面永安桥、西南芜湖敌人的支援,同时青山、黄池两据点的敌人还可切断我们的退路。”

  粟裕说到这里,用严肃的目光看了一眼聚精全神听他部署任务的各连指挥员,接着说:

  “这就要求我们,要在二十分钟内解决战斗,撤出阵地!”

  “各连队的具体任务和动作次序是……”

  最后,粟裕把目光落在了范连辉身上,他仔细叮咛道:“你们的任务就是抢夺连通两岸的小板桥,这关系到整个部队的进迟,其它任何情况你们都不要管,保证小桥畅通,你们就立了一大功!”

  当战士们得知要打官陡门时,高兴地议论道:

  “打伪军好像吃豆腐、喝米汤一样,就是怕他预先逃走了。”

  但也有人提醒说:

  “哼,不能轻视这些伪军,他们是受过日本鬼子训练的,装备也好,地形又是那样易守难攻,而且离敌人战略据点又近,鬼子容易来增援,千万不能麻痹轻敌。”

  天还没有全黑,部队按着既定的次序出发了。开始行动的时候,队伍中还有些战士抑制不住战前的兴奋,边谈边走。过了一会,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向前面望去,部队像一条黑影在摆动,谈话声也渐渐没有了,只有“唰唰”的脚步声回荡在暗夜的田野上。

  晚上八点钟,部队已经走了十五六公里,到达亭头镇。经过这里时,部队分别向南北派出了警戒部队,以封锁通往敌方的道路,部队过去以后,又专门留下一个排,向黄池、青山的敌人靠近,以保证部队归路的安全。

  部队前进到大闸,一条河横亘在部队面前。前卫连的战士急忙四处找船。

  河东岸的般早已被伪军收走了,许久才从水塘里找来一只可装三个人的小船,可划水的工具没有。这时,又从河的上游找到一只可容纳十个人的木船,船上也只有一个老头。

  怎么办呢?再想办法搞船,显然时间已经不允许了。部队只好用这两只小船渡河。第一批人员过河后,先把河西岸的道路封锁起来,然后,将小船用绳索在两岸连接起来,两岸派人拖,上下船时都有人发信号,免得耽误时间。经过两个半小时的努力,部队才全部渡过河去。渡河之后,部队前进的速度更快了!这时已是凌晨两点钟了。因为距官陡门还有近十公里的路,中间还要再过一条河。如果绕河而行,又要多走五公里,且要从敌人头道桥据点附近经过。

  怎么办?粟裕选择了绕河前进。因为渡河没有船,花费时间太长。绕河虽远五公里,但只要加快行军速度,天亮前还是可以赶到官陡门的。行军中即使被头道桥的敌人发觉也不要紧,走快些,猛冲过去就是了。于是部队开始加速跑步前进。这样,战士们足足跑了十公里,地上虽是铺满寒霜,天又刮着寒风,但是战士们跑得却是满身大汗。

  到四点钟光景,越过头道桥,赶到了距离官陡门约两公里的地方,这时大家才放下心来,粟裕也长出了一口气。

  稍事休息,部队便按原先的部署,各自开始行动。粟裕率主力过桥后,沿河西岸北进,然后绕向西方,从芜湖方向的道路打过去。另一部则沿河东岸北进,但需待河西岸先开始攻击后,方能出击,不能被敌人过早发现。

  部队悄然前进,只距敌人一里了。越过倾斜的堤埂,离敌据点只半里了。

  粟裕轻声命令“停止前进”大家蹲下来,肃静得连战士的心跳声都能听得见。

  “上!”粟裕一挥手,突击队员摸上前去。据点的外围有三层铁丝网,其后面是地堡工事,地堡工事前面站着两个穿着大衣、戴着风帽的敌哨兵。

  突击队静静地贴着地面向前爬进;二梯队紧紧跟随。靠近铁丝网,正想拉开障碍时,敌人的警钟尖鸣起来,敌哨兵惊恐地问:“哪一个?”

  这句活像一团火扔到了爆竹店,突击队员用手中所有的武器一齐向敌人开火,手榴弹的爆炸声与枪声连成一片,火光把半个天空照得亮如白昼。

  这时,东岸的机枪也响了。不一会儿,西岸的战士们就冲破了铁丝网,地堡工事前的两个敌哨兵被打得像肉泥一样瘫在地上。哨兵后面约十公尺的掩蔽部里的一排敌人,听到枪声后动作快的钻了出来,一到外面就中弹跌倒了,有的半个身于躺在洞里,半个身子躺在洞外,刚好塞住了洞口。动作稍慢的,就永远躺在了地堡里了。

  地堡和街口的敌人还未完全解决。二梯队的战士就猛地冲进街中,顺利地夺下小木桥,沟通了河两岸的联系,紧接着后续部队通过小木桥,向河东伪军营部驻地刘培田家冲去。此时河东岸北进的部队,也冲破了敌人的铁丝网,对敌人形成东西夹击之势。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声响过一阵之后,枪声渐渐稀疏下来。

  东方已经发白。官陡门街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敌人的死尸和伤兵,满地杂乱地堆着军用品和用具。老百姓领着胜利的新四军战士肃清残敌,并送茶送水慰劳军队。东边牵一串,西边押一群的俘虏、在南边街口的坪里集合。

  这次战斗从开始攻击,到解决战斗,只用了八分钟,再加上清扫战场,也不过二十分钟。但收获不少,共缴获步枪六七十支,短枪十多支,机枪四挺,手榴弹、子弹等军用品,一时无法统计。击毙、击伤的敌人也来不及清查,仅活捉的就有五十七人。

  部队经过一夜急行军和一场激战,战士们虽然已十分疲劳,脸色略现苍白,但是胜利的喜悦压倒了疲劳,带来了力量。大家兴高采烈地谈着:“可惜了,那个狗司令,在芜湖没有回来!”

  “哼,这样好的地形,四面都是水,只要有子弹,我们守一个月……”

  “站队,站队!准备走了!”值班排长呼唤着大家。

  “按规定的次序返回,大家距离远一些,注意防空。”粟裕大声地嘱咐着。

  部队在凯旋的路上没走多久,敌机果然不出粟司令所料嗡嗡嗡嗡地赶来了。但是早有准备的新四军战士,已经隐蔽得不露一点痕迹。一圈、两圈、三圈,敌机什么也没有发现,只好无精打采地飞走了。

  奇袭官陡门,狠狠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使粟裕在江南威名大振,江南人民称赞粟裕及其部队为“天兵天将”。

  奇袭官陡门之后,粟裕又率新四军第二支队进行了秣陵关战斗,并袭击了南京的麒麟门和雨化台,与陈毅领导的战斗在茅山地区的第一支队相互呼应,威震江南。粟裕的名字响遍江南大地。1939年11月,新四军第一、第二支队领导机关奉命合并,成立新四军江南指挥部,由陈毅任指挥,粟裕任副指挥。

  粟裕一向很欣赏宋人苏洵的名言:为将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江南指挥部成立不久的一次小战例,体现了他临危不乱的大将风度。

  1939年的残冬,江南指挥部驻在溧阳水西村。

  一天,侦察员获悉,沿溧(阳)武(进)公路有大批日寇在集结,正向我指挥部移动,准备突然袭击我指挥部。粟裕在指挥部里踱来踱去,紧张地思索着:敌人距指挥部不过几十里,陆路有军车运送,水路有轮船载运,而新四军主力部队离指挥部太远,调动、靠扰都来不及。眼前只有驻在竹箦桥附近休整的新成立不久的“江抗”①二团的一部。这支部队人员新,骨干少,成立以后仅和敌人打过几次小仗,靠他们能顶住日寇的正面进攻和突袭包围吗?

  【①“江抗”:江南人民抗日义勇军的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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