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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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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瑞卿沿着堤岸向前走去,烦躁的心绪很久平静不下来。 自从与外公鲜锦堂闹翻后,几天来,他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走?还是留?今后的路该怎样走?……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际,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想起了他那善良而又要强的妈妈,想起了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父亲,想起了如此绝情的外公…… 罗瑞卿觉得这里已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最后,他决定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去闯一闯。 关于离家出走的原因,罗瑞卿在自传中这样写道: 当时,我母亲已死。我对于那个家失去了任何的留恋,加之对于我那个旧式婚姻的不满,因此就想逃离这个家。当时并没有多少革命觉悟,就是闹一点所谓家庭革命,或者叫作赶时髦,当然也幻想学一点本领,能够做一点事业。加之我所钦佩的两个教师李鸣珂、列士训(都是共产党员)都是成都高等蚕桑学校毕业的,所以就决心去成都投考这个学校…… 当罗瑞卿一想到要离开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想到要离开他生活了三年多的南充中学,想到要离开那么多朝夕相处的同学和辛勤培养自己的老师,心里又充满了无限的留恋。这里的一切一切,是那么熟悉,那么让人感到亲切,那么令人动情。这里曾经闪现过他的高大身影,留下过他的深深足迹,回荡过他那嘹亮的歌声…… 想来想去,罗瑞卿最后还是决定远走高飞,到外面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父亲、外公、妻子、弟妹,都未能挽留住他。 1926年6月底的一天早晨,罗瑞卿和同学郑培济结伴上路了。 罗瑞卿曾经这样回忆当时的情景: 由于决定要走,钱就发生了很大的问题,首先是学费怎么办?我想,考上了学校再向我的外公要,估计他可能给我,因他是主张我学实业的。没有路费怎么办?我就让姑母去说服我的祖母,并利用她们的旧思想,向她们说上省里读书将来可做大事。祖母被我说动了,第三天就赶到姑母家来看我,并问我到省里念书会不会做官。我说会。于是她高高兴兴地给了我三锭银子,十几块大洋,还有几吊铜元,我因此就得到了路费和到成都后的短期生活费。 我刚要出走时,我的父亲和我的外公发觉了。我的外公要我父亲赶到姑母家,把我叫回去。我只好同父亲回到外公处。他大发雷霆,训了我一顿,说我“反”了。我当时表面认了错,说听外公的话,不走了。他们信了我,可我暗中约好了同路人郑培济。一天,我借口说到银铺取回祖母给我的路费,他们真的以为我不走了,同意我去取钱。我到银铺里将钱取出后同郑一起跑了。我们怕后面有人来追,每天跑一百里、一百二十里,实在走不动时,就雇乘滑竿赶路……就这样,罗瑞卿离别了生他养他的故乡——清泉坝,离别了山青水秀的南充城,离别了川流不息的嘉陵江……1926年7月中旬。成都。 罗瑞卿和郑培济一起钻进了商业街一间破旧的房子。这是他们临时租借的,在这里准备参加成都高等蚕桑学校的考试。没过多久,罗瑞卿果真顺利地通过了成都高等蚕桑学校考试。 但是,没钱交学费,无法入学。 罗瑞卿在接到录取通知书后的当天,就十分高兴地给外公写信。他认为,不管怎样,外公多少还应该看在他妈妈的份上,帮他度过难关。 不想,鲜锦堂不但分文未给,还用极尖刻的言语、将罗瑞卿大骂了一通。 怎么办?罗瑞卿一愁莫展。 正当罗瑞卿陷入艰难、绝望的困境时,来成都的同伴李继皋高兴地跑了进来。 “瑞卿,瑞卿!” “啥子事?那么高兴?!”罗瑞卿没好气地问道。 “你猜我见到谁了?” “谁知道?!”罗瑞卿有气无力地说。 “你猜一猜看!”李继皋笑着拉了罗瑞卿一把。 “我怎么能猜得出?你告诉我吧,碰见谁了?” “就是不告诉你!”李继皋故意地逗罗瑞卿。 “不告诉我,我就要送你一份薄礼!”罗瑞卿笑着举起握紧的拳头朝李继皋晃了晃。 “好!告诉你,我在成都大学见到了袁诗荛老师。他知道你也在成都,非常高兴,袁老师还要见见你呢。咱们一起去喽!” 袁诗荛是四川省盐亭人。少年时曾参加过反袁运动:五四运动时成为成都学生运动的领袖之一,大革命时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曾在南充中学教过罗瑞卿。 罗瑞卿一听,兴奋地一拳击在了李继皋的身上,几天来的愁绪此时一扫而光。 “走!”罗瑞卿拉着李继皋的手飞快地向成都大学跑去。 两个人风风火火赶到成都大学,罗瑞卿见到离别两年的袁老师时,激动地握着袁老师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袁老师,您离开南充中学后,我们都好想您啊!” 袁诗荛亲切地说:“我也很想念你们呀!” 他们分别谈了离别后各自的经历,对现实的态度和今后的想法。 袁诗荛说:“广东革命政府在中国共产党的帮助和推动下,决定用革命战争推翻帝国主义和北洋军阀的统治,将革命推向全国。7月9日、10日国民革命军从广州正式出师北伐了……革命形势正在迅速发展。为了适应革命的需要,黄埔军校在武汉成立了分校(后改称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分校要在全国各地招收共青团员和革命青年,重庆也要设考场了!” “好极喽!真是好极喽!”罗瑞卿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地跳了起来。 袁诗荛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革命需要大批你们这样的进步青年。到重庆去报考军校吧!”说完,袁诗荛以鼓励的目光看着罗瑞卿。 罗瑞卿激动得脸上泛起了红晕。他连连说道:“谢谢您,谢谢您,请袁老师放心吧!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我这就去!” “好啊,一路小心,预祝你成功!” “请老师多多保重!”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师生二人紧握着的手终于松开了。罗瑞卿又离开了他钦佩的袁老师。 罗瑞卿在成都呆了两个多月,从家带来的钱早就用完了。别说去重庆,就连欠的饭钱也还不起。 怎么办?他在一位同学的帮助下,终于想了一个好办法,请看罗瑞卿的自传材料: ……决心去重庆投考黄埔,彻底与我的那个家庭决裂。但是没有钱,还不了寄宿舍的饭费,亦没有路费,还是走不动。于是,我就在一位同学的劝说下,佯装愿意回乡去,要外公寄路费来。外公相信了我的话,兑了二十元钱来。我还了饭费就同一位姓郑的,还有一位姓张的同学跑到了重庆。 这是10月的一天清晨,罗瑞卿、郑培济等离开了商业街的那个简陋的小屋,离别了成都,告别了站在岸边前来送行的同学,乘小船南下,到他向往的地方去了。 嘉陵江畔。山高水长。罗瑞卿一行上岸后,即向市区奔去。喧闹的重庆市区,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在重庆,罗瑞卿没想到,首先碰到了南充中学时候的好朋友任煜和抗“典当捐”的伙伴王义林。当晚,罗瑞卿他们就住在了任煜、王义林就读的中法大学。 这一天,他们高兴得很。三人畅谈了一整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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