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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哼,必要时,在路上就派人扮成强盗将他打伤,让他来后无法四处活动只能安心养伤也未偿不可。”端华也想出了新招。

  三人又详细商定好应付计划,才各位散去,去等‘淳亲王奕誴的到来。

  一条弯曲的羊肠小路上。

  五匹快马奔驰着,每匹马都累得如雨水冲洗一般,坐在马上的人也都气喘吁吁。

  一人喘着粗气问道:“五爷,放慢一些吧?反正今天能赶到热河,何必那么急呢?太累了。”

  “龟孙王八羔子,你累?谁不累?这深山野外人迹罕少,万一遇着强盗,你想让五爷我上西天,五爷还没活够呢!我们争取赶黑到热河,到了之后保证有你小子休息的,酒尽你小子喝,肉尽你妈的吃,女人也尽你奶奶玩,就怕你小子没肚子吃喝,没有种去玩!”

  “五爷别骂,奴才只是提个意见,你想累死奴才也陪你去见阎王,只要你不怕累。奴才说歇会儿,纯粹是为五爷着想。”

  “好,好!你小子孝顺,咱们就放慢一些,边走边歇。”

  五匹马放慢下来。

  这五爷就是京城有名的。淳亲王奕誴。他是道光皇帝的第五子,排行在当今圣上咸丰帝奕詝与恭亲王奕䜣之间,按年龄仅比奕詝小六天。由于他从小相貌粗壮,举止笨拙,说话憨直,道光皇帝很不喜欢他,就把他过继给。淳亲王绵恺了,使他永远失去竞争皇位的机会。也由于父亲的厌弃,给他幼小的心灵很大的创伤,他也就从此行为放浪不羁,抨击时弊,蔑视包括自己在内的达官显贵。衣不讲究,穿不讲究,经常到街头巷尾和下层市民一道吃喝玩耍,甚至把痞子妓女视为知己。他的爱好就是赌与酒,赌也不是为了赢钱,他十赌九输,借赌消磨时光。他更爱洒,以酒浇愁,用酒麻木心录,忘掉人生,有人说他无可救药,也有人说他大智若愚,用叛逆的方式反抗自己皇族的衰朽。

  正是这样,他和皇族的任何人都处不来,就连皇上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任他由他,只要他不太过分就可以了。

  他这次来热河叩拜皇上,探问热河详情本来也是没有他的,也许是他在京中呆得太久闷得慌了想出去散散闷气,才闹着要来热河的。为此,还和恭亲王大闹一通呢?

  恭亲王奕䜣联合山西巡抚英桂先后给皇上奏了两道奏折,请求皇上西巡,他的意思是借此探问一下皇上的意向。谁知奏折递上去多日不见音信,奕䜣更加怀疑远在热河的皇上是否有所受制于他人,便联合留京的几位王公大臣协商,决定派人以叩拜皇上之名前去探视详情。

  谁去最合适呢?他想去,但却无法离开京师,京中事务繁多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热河有旨,严令奕䜣留守京城,没有皇上手谕不得离京去热河。显然,这是肃顺等人的计策,奕䜣也没有办法,他们是以皇上的名义行事,“挟天子而令诸侯”。

  奕䜣想让大学士贾帧去热河,此人年轻有为,胆略过人,能够随机应变,而又不是皇族中人,不会引起怀疑,是最好的人选。谁知奕誴知道后便闹着要去热河。奕䜣不允,他便和奕䜣吵闹起来,说奕䜣从不把他当亲王对待,更不把他看作兄长,处处打击他、压抑他,让他处处不得志,竟要和奕䜣动武。

  他的脾气奕䜣也是知道的,又直又犟,有时更胡搅蛮缠,无可奈何,只得让他前往热河。本想再派一人随同,他便骂奕䜣瞧不起他,视他为酒囊饭袋废物一般,说什么也不允许别人同去。奕䜣也怕去多了引起热河的怀疑,认为京师有猜妒之心,那样对他奕䜣是不妙的。因此,就让奕誴带领四名侍从人员前往热河。

  奕誴一行五人放慢速度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是中午,又渴又累,想找一户人家歇息一会儿都没有,四处都是荒山野岭。

  刚过了一个山坡,迎面看见一队人马挡住去路,再往后看,也有一队人马堵住了退路,总共约摸十来人,个个都蒙着面,手持大刀长枪,前面为首一人似乎还有洋枪。

  奕誴哪见过这阵势,早就吓傻,结结巴巴地对身边几名侍从说:“去,告,告诉他们,只要饶命不死,要什么给什么。”

  众人你推我我推你,一个胆大的人终于上前说道:“各位兄弟,我家王爷是京城有名的‘淳亲王,淳五爷,如今是有急事去热河叩拜皇上,请各位兄弟让开一条路放我们过去。如果兄弟们没有酒吃了,这好说,等五爷回到热河,让人给你们送来就是,要多少有多少,请兄弟们放行吧。”

  不待这名侍从人员把话说完,对面一人就大声喝斥说:“废话少说,什么五爷六爷的,本大爷就认得银子,其余一概不认,就是皇帝老子来此也要交出买路钱。”

  另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也高声喊叫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此路走,留下买路钱。对面四位包子,快快交出所有行囊马匹,不然的话,大爷要了你们的狗命。”

  “五爷,我看软的不行,对这些强盗响马可不能客气,我看来硬的。”一人小声说道。

  这人说着,把马向前走了几步,喊道:“大胆的毛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截朝廷命官,反了!如果再不滚开,朝廷大军一到定把你们这山梁踏为平地,杀你们祖宗八代,蛤蟆也不留一个。”

  他这一叫嚷还真有点用,对面几人果然有点胆怯。就在这时,身边有人催促说:“王爷,趁他们没有醒过神来咱们来冲过去,跑!”

  那人说着,向淳亲王马背上猛抽一鞭,几人簇拥着奕誴向前冲了过去。等到那些蒙面歹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冲到跟前,一齐挥动的手中的腰刀和那些歹人砍杀几下,保护停王爷冲下山岗。

  这些强盗满以为几句话就可把这几人吓倒,乖乖交给钱财和马匹,没想到他们不要命地冲了过去。为首一人高声喊道:“兄弟们给我追,别让那为首一位王爷打扮的人跑了。”

  “放箭,快放箭!”也有人提醒说。

  奕誴他们在前跑,这些蒙面盗贼随后追。忽然,一支箭正好射中奕誴的大腿,他疼得大叫一声,差点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幸亏随后赶来的一名侍从把他扶住。

  一阵紧跑,终于把那群强盗抛在后边,为了不再出意外,他们匆匆给奕誴包扎一下,仍马不停蹄地跑下去,终于赶在天黑到达热河行宫。

  奕誴刚一到达,恰亲王载垣就赶来了,听说他路上遭到贼人拦截并受了伤,立即命人给奕誴包扎伤口,摆上丰盛的酒宴为他接风洗尘压惊。

  奕誴又累又渴又饿,一见这丰盛的酒宴,也不客气,大吃一顿。

  载垣见他已吃得差不多,这才问道:“五爷不在京中协助恭亲王守护京师,匆匆到此有何贵干?来时也应早早与热河打个招呼,早早派人前去接迎,也不至于让五爷如此担惊受怕。幸好只伤了大腿,尚无大碍,倘若五爷有个闪失,皇上怪罪下来谁担当得起呢?”

  奕誴抹一下嘴巴,瓮声瓮气地说:“哼,让我帮助奕䜣守护京师,我才不干呢?他这人心高气傲,自以为是,从来也不把我放在眼中。”

  “这么说,五爷是在京中闷得慌,来这塞外避暑山庄溜跶溜跶,散散闷气的。如今正是仲夏之际,花草肥美,猎物众多,五爷尽管游猎任性,一定比京城中自由得多,可玩的地方也多。五爷不妨打几只野味下酒,也尝尝塞外的丰味儿。”

  奕誴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好说,好说。”忽然又皱了皱眉,“唉,只可惜路上碰见几个毛贼挨了一箭,还差点送了命,早知如此,让贾桢那小子来就好了。”

  载垣一怔,“怎么?贾学士也要来这里散散闷气吗?”

  奕誴方知刚才自己言有所失,忘记了奕䜣的叮嘱,急忙改口说:“我是说这大腿受伤了,就无法尽情地游玩了,实在扫兴。”

  “五爷不必担心,先在这里养好伤,再出去游览也不迟,养伤要紧。”

  奕誴挠挠头,又问道:“皇上最近龙体怎么样?还好吧。”

  “皇上龙体还算好,但是——”

  载垣自知瞒过一时也瞒不多长时间,奕誴总会从别人口里听到皇上病重的消息,不如早早告诉他,看他有何反应。

  “皇上怎样?”奕誴惊问道。

  “皇上偶感伤寒,情绪一直欠佳,时常发火骂人,令侍从人员和我们这些御前大臣非常为难,一般也不敢轻意去会见皇上,除非皇上传谕诏见。五爷是否要拜见一下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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