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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咸丰故作惊讶地说:“爱妃时刻挂念着朕实在令朕感动,但不知朕哪点做得不合适,让爱妃失望了?”

  “皇上岂有做错之理,只是皇上日理万机操劳过度,也应多多注意龙体才是。”

  咸丰知道懿贵妃这是话中有话,也装作不知:“如今洋人人侵,骚扰京津、南方乱匪也虎视眈眈,朕怎能不劳神废心,望爱妃也多多为朕担待一些,好好照料大阿哥,抚育大阿哥成长,这是爱妃的当务之急,其他闲杂之事不必过问。爱妃以为朕言之有理吗?”

  “皇上见教的极是,奴卑愚笨,不知皇上所说的闲杂之事是指哪些?奴卑又做了哪些闲杂之事?”

  咸丰自知刚才那句话不够高明,急忙解释说:“朕只是这么随便说一说,让爱妃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爱妃何必这么心虚呢?莫非爱妃真的做了一些不该过问的闲杂之事,否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懿贵妃娇巧地一笑,“若说此地无银三百两,奴卑以为用在皇上身上才合适呢?不是吗?”

  咸丰怕再和懿贵妃斗嘴稍一不慎说漏了话,便正色说道:“朕是来看望大阿哥的,还是到大阿哥的房中看看吧。”

  在懿贵妃和醇王福晋陪同下,咸丰来到大阿哥房中。只见大阿哥刚刚人睡,白净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不知是健康的征兆,还是发热烧的,额头上倘沁着汗滴,小嘴半张着,均匀地喘着气。

  咸丰轻轻来到床前,弯下腰,仔细地端详着大阿哥的面容,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自己昔日的影子。过了片刻,他从宫女手中接过手帕,轻轻擦去大阿哥头上的汗滴,顺手拉过狐裘单子给他盖上。

  就在这时,大阿哥醒了,他用小手揉一揉眼睛,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不知这人是干什么的,吓得哇啦一声哭了。

  咸丰急忙抱起了他,抚摸着他流泪的眼角,疼爱地问:“不认识了吗?朕是你阿玛。”

  小载淳这才止住哭,看看这陌生人又似乎见过,旁边站着额娘和其他人,他轻轻喊道:“阿玛——”

  咸丰高兴了,用胡须贴在小载淳的白净脸上,微笑着说:“再喊一声阿玛。”

  “不,阿玛的脸扎人,我不要阿玛,我要额娘。”

  众人都笑了。

  咸丰把载淳递给懿贵妃,“去,和你额娘亲热亲热吧。”

  懿贵妃接过大阿哥,摸一摸额头,仍有一点发烫,但她装作毫无大碍的样子说:“嗯,好多了。”

  咸丰这才问道:“御医诊断为什么病?”

  “尚没有最后诊断下来,但几位御医一致认为是季节变化时受了一点风寒引起的,并不严重,悉心调教几日就会痊愈。请皇上不必操心,奴卑会照料好大阿哥的。”

  “应督促御医尽快为大阿哥治疗,早一天病愈大家都少了一件心事。朕因国事缠身,不能多关心一下大阿哥,朕心中十分惭愧,请爱妃多操劳一些吧。”

  “请皇上放心,奴卑会尽心尽力的。”

  咸丰看看懿贵妃,又看看醇王福晋,想了想说:“你们姐妹好久不见,多聊一会儿吧,中午就在宫中用膳。朕有事不能相陪,请醇王福晋及爱妃多多包涵。”

  咸丰的这句话是蓉儿和兰儿都没有想到的,她估计皇上会死赖着不走呢?谁知恰恰相反。

  懿贵妃稍一愣神,急忙答道:“一切听从皇上吩咐,奴卑道命就是了。”

  咸丰又向蓉儿投去狡猾的一眼,嘴张了张又闭上了。她不仅是懿帮贵妃的妹妹,更是自己的弟媳妇,这岂能造次。他将涌上的口水咽下肚里,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走开了。

  第三章 乡试疑案

  一、智杀耆英

  畅音阁里传出一阵清脆婉转的歌声,如画眉鸣春,似乳莺出谷。高时像雄鸥觅偶,低时仿佛翠鸟调情。

  朱莲芬一曲《霓裳曲》唱罢,咸丰赤着双脚上前挽起她的纤腰说:“美人的这《霓裳曲》真绝了,可谓当今天下无双,就是那杨玉环在世,比起美人儿也逊上几分,朕听后真如灵魂出窍,似神若仙了。为了表示朕对美人如此美妙的曲子奖赏,朕也为美人儿献上一曲。”

  “奴卑还从来没有听过皇上弹奏的曲子呢?今日能有幸听听皇上超伦绝人的琴艺实在是奴卑的福份。来,让奴卑给皇上侍琴。”

  咸丰哈哈一笑,“别说是你,就是那贞皇后和懿贵妃也没有听过朕的弹奏,朕今天是受了美人儿神仙般的歌喉引发才有这抚琴的雅兴。”

  朱莲芬把杨柳腰一摆,风情万种地说:“奴卑能够抛砖引玉,博得皇上共鸣,并情愿赋上曲,实在是奴卑三生有幸。”

  朱莲芬说着,亲自给咸丰放好琴,并拂去琴上的灰尘:“皇上,请吧!”

  咸丰在朱莲芬的服侍下来到琴前坐下,他轻轻抚弄一根琴弦,那流水般的韵律蹦跳出来了。

  朱莲芬趁机鼓掌说:“这是太妙太美了。”

  就在这时,小太监刘海成急匆匆地闯进来报告说:“皇上,外面有执事太监来报,说几位军机大臣求见。”

  咸丰把琴一拍,“混帐的东西,你没看见朕在干什么吗?”

  刘海成不声不响地退了下去。

  朱莲芬噘着小嘴不高兴地说:“真扫兴!万岁爷的雅兴给这小东西给打断了。”

  咸丰急忙拉着朱莲芬的手,“来,美人,不要生气,朕继续弹琴给你听。”

  朱莲芬马上高兴起来,钻到咸丰的怀里。

  “皇上,让奴卑和皇上一起弹琴,来一个二重奏《十面埋伏》。”

  “哈哈,朕可不愿被四面埋伏,朕只想高山流水觅知音。”

  “既然皇上有如此雅兴,奴卑就和皇上一同弹一首《高山流水》吧!”

  咸丰和朱莲芬同时伸出手抚动了琴弦。随着琴音响起,猛然听到身后一声冷冷地娇笑声:“皇上真是好雅兴,实在难得,让臣妾也来欣赏一下皇上和美人珠联壁和的弹奏。”

  不用说是贞皇后。咸丰知道这事早晚要被皇宫之主的贞皇后知道,但他没有想到贞皇后会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事。

  不等咸丰开口,贞皇后又冷冷说道:“如今洋人炮舰驻屯大沽未退,南方叛党未平,皇上却和美人在此琴音挑情,这是南唐后主也望尘莫及呀。”

  咸丰十分尴尬,一时无言对答。

  朱莲芬更是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吭一声,躲在咸丰旁边。

  正处于尴尬之际,刘海成又进来奏报说,肃顺等人正在养心殿等着皇上去议事呢?咸丰趁机说道:“皇后请回吧,朕自有分寸。”

  贞皇后略有生气地说:“臣妾只听说皇上在畅音阁处理国家机密大事,却想不到是这等机密大事,实在令人失望。”

  咸丰一听皇后揭他的短,也很不高兴地说:“皇后母仪天下,以宽厚仁慈为怀,额上能跑马,肚里能行船,不应以丁点小事耿耿于怀。如果皇后真有国母皇娘之尊,就请回吧,朕还要与军机大臣商讨大事呢?”

  贞皇后憋了一肚子气,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气得一跺脚和几位宫女一同离去了,临走时甩出一句话:“请皇上好自为之!”

  贞皇后刚一离开,朱莲芬急忙哭着跪下恳求说:“请皇上救救奴卑!皇上一走,皇后一定会杀死奴卑的。”

  咸丰拉起朱莲芬,爱怜地说:“请美人放心,皇后是宽洪大量之人,她不会同你计较的。唉,若要是懿贵妃,朕还真有几分担心呢?”

  “懿贵妃是谁?奴卑不曾听到皇上提起过,她和那位去世的云嫔相比呢?”

  “美人不必多问,她们都没有美人你娇美可爱。记住朕的话,懿贵妃是位心狠手辣之人,她曾为一点小事打死几名宫女,你以后少招惹她,偶尔和她相撞也装作不知,躲开就是了,她没有皇后心胸那么仁慈宽厚。”

  朱莲芬颇有疑惑地问:“皇上既然知道她心胸狭窄,又心狠手辣,何不将她废了?”

  咸丰叹口句,“只因她为朕生下大阿哥,让朕的大清江山后继有人,何况她一向行为也很端正,又无大错,朕怎好将她废了?宫中妃嫔互相诋毁残杀都是为了一个‘宠’字,因妒而引起的。妒也是一种爱吧,朕又怎好把爱自己的妃嫔都杀了,废了吧。那谁还敢再爱朕呢?爱是无辜的,不过,那种妒爱太自私罢了。”

  朱莲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奴卑今后不和那懿贵妃相见就是。”

  咸丰又劝慰朱莲芬几句,这才匆匆赶往养心殿。

  咸丰来到养心殿时,肃顺等人早已等待许久了。咸丰带着刚才从皇后那里受的气,粗着嗓门问道:“已是退朝时间,尔等三番五次去请朕来此到底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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