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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也许还有一喜呢?”大学士桂良又说道。

  “还有一喜?是何喜事请桂学士说一说。如果能够算上一喜,我文祥愿再干三杯。”

  “桂学士快说吧,文大人急等着喝酒泥。”鸿胪寺少卿曹毓英也从旁边鼓动说。

  “只怕文大人的这三杯酒暂时喝不上呀。”桂良说道。

  “怎么?难道不是一喜?”曹毓英略有失望地说。

  “请桂学士先说一说,让我们大家评议后再看文大人的那三杯酒能否喝上。”奕䜣说道。

  桂良放下筷子,又顺手抹一把嘴巴说:“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肃顺匆匆忙忙向宫中方向走去,不知又是向皇上报告什么喜事呢?”

  周祖培急忙转身问道,“恭亲王,你在军机处是否知道最近又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事?否则那肃顺小儿为何在天黑了还去惊动圣驾。”

  奕䜣摇摇头,“由于犬子出世,我这两天有些疏于公务,对外界之事没有太多关注、也不晓得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奕䜣说着,只转向军机大臣、户部左侍郎文样,“文大人是否听到什么可喜可贺的消息?”

  文祥皱皱眉,“喜事确实没有听到什么,除非就是周学士所说的僧王剿匪得胜一事。”文祥忽然想起了什么。“莫非是洋人扰乱闹事这一事?”

  奕䜣也若有所悟,“文大人指英人挑起的亚罗号事件,要求我们大清帝国索赔的事吗?”

  文祥点点头,“除了这件事外别的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肃顺又去向皇上邀什么功””桂良不得其解地说。

  兵部尚书沈兆霖站了起来,“也许肃顺那小子又向皇上进什么谗言也说不住?”

  沈兆霖话音未落,那边有人来报,说传事太监来了,令王爷立即进宫,皇上有要事相商。

  众人一听都吃惊不小。皇上夜间宣恭亲王人宫,一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了,否则皇上不会这么做的。众人对皇上的脾气也非常了解,皇上最讨厌晚上接见大臣。

  “这事也许与肃顺进宫有关?”桂良提醒说。

  奕䜣点点头,“无论如何,我先进宫面见皇上再议吧,各位先在此饮酒稍候,我去去就回。”

  “恭王爷以国事为重,我等先告辞了,有什么事明天上朝后再议吧。”周祖培起身说道。

  “这样也好,如果有重大事情需要各位帮助,我再及时通知大家。”

  奕䜣匆匆送走客人便直奔皇宫。

  变沂刚进养心殿就发现皇上脸色不对,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也许要责罚自己,他暗暗做好了挨骂的心里准备。

  奕䜣紧走几步上前跪下奏道:“臣奕䜣参见皇上!”

  咸丰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奕䜣,什么话也没讲。奕䜣以为皇上没有听见,又提高了声音:“臣奕䜣拜见皇上圣安!”

  咸丰这才带着几分气斥道:“奕䜣,你知罪吗?”

  奕䜣一惊,仍十分镇定地说:“臣愚笨,不知罪在何处,清皇上明示。”

  咸丰一听这话,更加气愤,一拍御案站了起来,“奕䜣,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身为军机大臣,朝中出了这等大事你却一问摇头三不知,你到底干什么来?就凭这一点朕也要革你的职。”

  奕䜣更加糊涂,刚才在自己府上也曾询问几位内阁大臣,问他们最近国家是否有重大事发生,人人都说没有。看皇上神情,仿佛朝中又出了什么暴乱,否则皇上怎会如此震怒。莫非皇上指的是洋人在广州闹事的事,想至此,谨慎地说道:“莫非皇上说的大事是亚罗号事件和英人在广州寻衅的事,臣已命两广总督叶名深向英人公开道歉,并把那扣押的亚罗号商船送回英国领事馆,至于结果——”

  不待奕䜣说下去,咸丰就打断了他的话:“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奕䜣一听不是这事,估计一定是肃顺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坏话,故意迁怒自己,便坦然说道:“请皇上不要听信小人谗言,臣这两天确实有事,略有疏忽朝中大事,请皇上怪罪。”

  “到底在忙于何事?”咸丰仍气哼哼地说。

  “臣的福晋生得一犬子,给我们爱新觉罗家族又添一位载字辈的男儿,臣给他起名叫载激。”

  咸丰一听奕䜣沉得了一个儿子,气稍消一些仍拉长脸道:“起来讲话吧。”

  奕䜣这才站起来,虽然双膝已跪得有点疼,却也不敢用手摸一摸,甚至连拂去膝盖上的尘土也不敢,只好忍气吞声地说一声:“谢皇上龙恩!”

  咸丰估计奕䜣确实不知道父皇陵寝发生倾斜的事,不然,他奕䜣再大胆也不敢不来奏报。何况,这也关系到他自己的事。无论怎样,奕䜣是有重大责任的,于是冷漠地问道:“父皇的嘉陵可是你推荐桂良负责督办的?而那慕东陵又可是你亲自率人督建的?”

  “正是!不知皇上提及此事有何用意?”

  “哼!父皇的慕陵出了大事!不知何故,慕陵前天突然倾斜,据报有倒塌的可能。”

  奕䜣确实吃惊不小,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皇上如此生气也在情理之中了。奕䜣忽然又问道:“皇上是否查明这事是否属实?”

  “这等大事岂能有假?谁敢拿身家性命戏弄朕吗?”

  “皇上是否听报父皇陵寝发生倾斜之事的缘由?”

  “具体原因正在核查之中,但初步测定属于质量问题和个别人别有用心。”

  咸丰说着,瞟一眼奕䜣,故意把“别有用心”四字说得重一些,以观他的反应。

  奕䜣心中暗暗叫苦,皇上一直暗中排挤自己,虽然授予重权,又让别人来钳制自己,故意调派恰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和肃顺、穆荫等人人主军机处制衡自己。迫于各种压力皇上是需要时则用他,不用时则贬他。也许现在又到遭贬的时候,但摸不住皇上的心思如何,到底怎样贬谪自己?

  辩解还是应该的,奕䜣从容说道:“请皇上明察,父皇陵寝出现倾斜也许是当初勘探地势有关。皇上可否记得,父皇在世时曾两次在河北易县一带破土修建自己陵寝,第一次由于对地形勘探有误,致使陵寝在未竣工时就因陵内出现积水的事让父皇十分恼火,一气之下废掉重建。第二次改换位置重修陵寝又因质量不过关而产生了问题,父皇在气恼异常不再提出修建陵寝的事。直到父皇病重时才再次提出修建陵寝的事,臣便推荐了桂良。根据当时测定,质量是没有问题的,可如今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也不能怪桂良督导不严或臣荐人有误吧?”

  “依你所说,是朕陷害你和桂良两人了?”

  “臣不敢!”

  “哼!父皇修建自己的陵寝出现了问题,多是由于父皇一向提倡节俭,对自己的陵寝也不例外,才招致出现了那些不应当出现的问题。而桂良督导修筑慕陵时是朕特降旨批示的,全国各种财物尽其所用。而如今又出现问题该如何解释,莫非那些财物也被承建人携手了?”

  “这一请皇上查实原因之后再作定论吧。”

  “这一点暂且放在这里不说,且说你亲自督建的慕东陵。”

  “难道慕东陵也出现了质量上的问题?”

  咸丰十分不满地说:“慕东陵是刚建不久的,怎会出现质量问题?可是,正是那慕东陵的建造才使得慕陵出现了倾斜的大问题。

  奕䜣见皇上总是故意把许多过错推到自己身上,很不服气地说:“这话怎样?请皇上明说!”

  咸丰冷冷地说道:“据《青乌先生葬经》和其他几部葬经上都有这方面的记录,如果按照《葬经》上的内容分析,你督建的慕东陵抢占了慕陵原有的风水,使动慕陵的地下龙脉断流,长久汇集于慕陵下方,从而产生倾斜也可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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