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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司马懿久闻这二人老迈无能,眼下见他们死到临头,还出言不逊,勃然大怒道:“呸!身为叛贼,何谈君臣?你们已成砧上之肉,还敢提什么条件?!”喝令武士将二人推出去斩首,将首级交从人捎回,并带给公孙渊檄文一道。

  公孙渊在城中惶惶不安等着王建、柳甫的消息。不一会儿,盼到的却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和一道檄文。他颤抖着双手展开檄文,睁大了双眼,想从文字中找到一线光明。却见檄文上写道:

  魏征西大都督、太尉司马公檄下公孙渊:尔乃天子上公,不思图报,背恩谋反,实属不赦。今令建、甫求降退兵,二人老耄,传言失礼,已被吾斩之。如意归降,可自缚来。

  稍有迟延,悉皆诛戳!故檄。

  公孙渊看的大汗淋漓,急召文武计议。众文武望着血淋淋两颗人头,人人战栗,哪个说得出话来?

  公孙渊见状,不禁仰天长叹:“天绝我矣!想不到手下竟是一群无用的奴才。”

  忽然,百官行列中站出一人,朗声道:“主公勿忧,臣愿往。”

  公孙渊看去,原来是侍中卫演。心中大喜,道:“爱卿,事成之后,朕擢升你为御史大夫。”他召卫演近前,吩咐他此去要诚恐而不失威仪,谦恭而不失大度,务必拖延时日,以图东山再起。

  卫演领命来到魏营。司马懿端坐中军大帐,两边威风凛凛站立着夏候霸、夏侯威、牛金、司马昭等大将。

  卫演自帐外膝行时步,趋于帐内,跪拜道:“下官卫演,受主公差遣,叩见太尉。”

  司马懿哼了一声:“讲。”

  卫演:“愿太尉息雷霆之怒,罢虎狼之威。我家主公的意思,为表示归降的诚意,愿送世子公孙修为质当。太尉先解围,而后我君臣自缚来降。”

  司马懿冷笑一声道:“你休在我面前巧言令色。回去传话给公孙渊,问他懂不懂领兵打仗的五项要略?这要略是:

  能战当战,不能战则守,不能守当走,不能走当降,不能降当死。眼下,他不肯自缚而降,只有死路一条。我不需要他的世子为质。送客!”

  卫演脆生生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回到城中,照实回复了公孙渊。公孙渊见大势已去,黔驴技穷,只得孤注一掷,决定亲率一千精壮人马从南门突围,往东南方向的带方郡逃遁。

  当夜二更,公孙渊命人将城中一切能吃的东西都搜罗来,让一千精兵饱餐了,打开南门,悄悄往东南而去。起初,公孙渊见一路无人,暗自庆幸。到了首山下,猛听的山上一声炮响,鼓角齐鸣,一支盔甲鲜明的队伍拦住了去路,熊熊的火把映照着一位红袍白髯的将军。

  公孙渊定睛一看,唬的魂飞魄散,差点儿从马上跌下来。原来是司马懿来在面前,一左一右站着大将牛金、司马昭,甚是威风。

  司马懿朗声大笑道:“哈……本都督在此等候多时了,还不快快下马自缚?”

  公孙渊哪里敢答?急拨转马头,寻路便逃。早有夏侯霸兵到,左有夏侯威,右有张虎、乐琳。公孙渊一千兵士哪里是对手?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急惶惶,团团转,找不到出路,只得缴械投降。

  司马懿望着跪在尘埃中瑟瑟发抖的公孙渊父子,鄙夷地迸出几个字:“以卵击石,不自量力。”接着,又是对公孙渊又是对自己部下说,“怎么样?那日我见天星落于此处,说五日后公孙贼必于此处受戳。今夜王申日不是应了吗?”

  众将听了齐呼:“大都督神机妙算!”

  司马懿指斥公孙渊道:“反贼,你今日死,实在是天命呀!来人,将反贼父子斩首!”

  杀了公孙渊,大军直逼襄平城。

  魏先锋大将牛金正在急攻襄平城。他站在土山上,向城中高喊:“城中叛贼听着,反贼公孙渊已被司马大都督斩首,尔等如要活命,快快献城投降,可饶尔等活命,否则,大军荡平城池,尔等俱成韭粉。”

  城中不满公孙渊的将士及百姓即刻响应,开了城门,焚香欢迎。牛金率兵进入城中,在内应的指引下,将公孙渊宗族及死党一伙一一抓获,单等司马懿来到发落。

  司马懿进城,出榜安民。斩杀公孙渊宗族和所有叛将死党。又下令厚葬贾范。伦直,并打开仓库,厚赐其家属。

  安顿了襄平,司马懿又分兵四路,一一平定了辽东、带方、乐浪、玄菟四郡。算算时日,才用了九十六天。司马懿见大功告成,一面差人回京奏报,一面令士卒休整。

  这时,京师传来十万火急诏书,命司马懿火速赶回京师面圣。他刚刚平静的心顿时紧张起来,预感到京师出了大事。他正要向牛金和夏侯兄弟交待一下,诏书又接二连三送到。他见事情紧急,不敢怠慢,连夜向洛阳赶来。

  六 风流天子托幼主 绝代雄才佐三朝

  〖恣意淫乐,掏空了曹睿的身体;垂危之际,魏宫展开了夺权争斗,司马懿闻诏,星夜赶回;病榻前,曹睿执手而泣……〗

  却说司马懿领兵在辽东饱受风雨之苦,浴血平叛,曹睿在洛阳虑及前方粮饷供应,便停止了各种修建工程。但是,安闲了不几日,他壮年躁动的心又不安分了起来。对美色的渴望,使他倾尽了所有的精神、精力和精气,纵情地无忧无虑地在后宫淫乐,想尽了各种花点,创造了无数御术技巧,也掏空了他原本孱弱的身体。睁开眼,他声色狗马地享乐;

  闭上眼,却常常被恶梦惊醒。

  这夜三更,突然一阵阴风袭入寝宫,吹灭了灯烛。曹睿在睡梦中一个寒颤惊醒过来。他推开怀中冰肌玉肤的美人儿,在惨淡的月色中,似看见毛皇后披头散发带领十数个宫人哭啼啼进来,围在御榻前抓着他要索命。曹睿见她死而复活,惊恐万状,大叫一声昏厥过去。自此,他染病在身,难理朝政,由中书监刘放、中书令孙资共掌枢密院大权,处理日常事务。

  这一年,寒冷来的特别早,还是初冬时分,就降下一场大雪。一连几日,彤云密布,大雪纷飞。天冷,曹睿的,心更冷。他深感自己大限将至,就要舍弃这至尊的地位,华美的官苑,柔情的嫔妃,美味的佳肴,不禁无限伤悲。

  他叫来了燕王曹字和齐王曹芳。不能再拖了,今天,他要立曹芳为太子。说起来,他迟迟不立太子,是因为曹芳不是他的儿子。他今年三十五岁了,像大多数帝王一样,因淫乱过度,虽嫔妃如云,却生不了龙子。他只好从曹氏家族中挑选了两个男孩,一个是齐王曹芳,一个是秦王曹询。

  今天,八岁的曹芳被册封为太子。当下伏地叩头,行礼如仪。

  曹睿摆摆手,召燕王曹字近前,抓着他的手道:“皇叔,朕今日拜你为大将军。芳儿还小,今后要靠你来辅佐他了。”

  曹字是曹操庶子,没有秉承父亲一点遗风,生性宽厚、温和,又胆小。在这战乱动荡的年代,他亲眼目睹到政治斗争的残酷和复杂,自忖不如做为宗室藩王,只享受荣华富贵的好,便坚辞不受,道:“臣德薄才鲜,怎能当此重任?”

  一旁的刘放、孙资都是司马懿的亲近好友,急欲举荐司马懿,便提醒曹睿说:“陛下,司马仲达平定辽东已在班师途中。”

  “请陛下下令让他回镇长安吧。”没等曹睿回话,曹字就赶忙说道。他不想当大将军,但他也不想让司马懿掌更大的权。他认为司马懿有野心。一个人如果能耐太大,再有了野心,那就可怕了。

  “好吧。”

  刘放、孙资听了,心里凉了半截,待到曹字退去。二人忙抽抽咽咽地奏道:“陛下,臣等担心,如有不讳,太子尚幼,后事将付托何人?”

  曹睿不高兴他说:“朕不是托付燕王了么?”

  “可是……”

  “怎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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