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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联金灭辽复燕京

  宣和三年七月,王师从两浙路凯旋而归,皇上在紫宸殿接受群臣恭贺。太傅童贯功勋卓著,晋升为太师、楚国公,复任陕西、河北路宣抚使。他的儿子师锡、师礼也因恩荫封为观察使,地位相当于五品官。其他人也加官进爵,谭稹升为常德军节度使,刘延庆升为河阳三城节度使,太宰王黼进爵少傅。执政成员也都官加二级。

  方腊既已平定,皇上立即传谕恢复苏、杭应奉局、造作局。童贯不胜惊讶,就进谏道:“两浙百姓困于花石纲之扰,方腊才能煽动作乱。现在东南百姓饭锅子还没有安稳,怎么又恢复这些弊政?”

  皇上听后勃然震怒,斥责道:“朕贵为天子,难道连这区区之物也不能享用!” 童太师吓得浑身发抖,跪地求饶才算了事。

  深知宫中内情的人都说,童贯一辈子都说谎话,只说了这几句真话,也差一点前功尽弃。

  王黼乘机进谗言:“方腊作乱是由于过去蔡太师行盐茶苛法,今童太师却归过于陛下,完全是一派胡言!”他借此恢复应奉司,由他和梁师成任提举,重新在全国各地、特别是在东南地区采购御用物品,采运花石。

  一切都恢复方腊起义前的老样子,百姓们知道再次受了皇上的欺骗。与过去唯一不同之处是改变了三个地名。皇上认为歙州的“歙”字,本义为和洽,睦州的“睦”字,本义为和睦,因和气太多而生乱,应该分别改为徽州和严州。越州剡县的“剡”字,由刀与火组成,使仇道人能兴兵作乱,宜改为嵊县。皇上明察秋毫,精通文字之学,经御笔改定地名之后,这三地在很长时间内果然未出现大乱子。

  皇上在扑灭方腊所领导的起义军的同时,又招抚了宋江为首的起义军。宋江以三十六人聚众起义,活跃于河北、京东一带,曾在梁山泊驻兵,转战十余州,官军不敢抗拒。宣和三年二月,宋江领兵进攻海州(今江苏连云港市)时,被知州张叔夜所设伏兵袭击,战败后接受招安。张叔夜字稽仲,开封人,名宦之后,有文武大才,曾任中书舍人、礼部侍郎,因被蔡京排挤,出京任海州知州。后来宋江等三十六人奉命入京,正式参加招降仪式。名臣李若水曾目睹当时情景,并写有《捕盗偶成》一诗:

  去年宋江起山东,白昼横戈犯城郭。
  杀人纷纷剪草如,九重闻之惨不乐。
  大书黄纸飞敕来,三十六人同拜爵。
  狩卒肥骖意气骄,士女骈观犹骇愕。
  今年杨江起河北,战阵规绳视前作。
  嗷嗷赤子阴有言,又愿官家早招却。
  我闻官职要与贤,辄啖此曹无乃错!
  招降况亦非上策,正诱潜凶嗣为虐。
  不如下诏省科徭,彼自归来守条约。
  小臣无路扪高天,安得狂词裨庙略?

  三十六人的姓名和绰号当时有口皆碑:呼保义宋江,智多星吴加亮,玉麒麟李进义,青面兽杨志,混江龙李海,九纹龙史进,入云龙公孙胜,浪里白跳张顺,霹雳火秦明,活阎罗阮小七,立地太岁阮小五,短命二郎阮进,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黑旋风李逵,小旋风柴进,金枪手徐宁,扑天雕李应,赤发鬼刘唐,一撞直董平,插翅虎雷横,美髯公朱同,神行太保戴宗,赛关索王雄,病尉迟孙立,小李广花荣,没羽箭张青,没遮拦穆横,浪子燕青,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铁鞭呼延绰,急先锋索超,拼命三郎石秀,火船工张岑,摸着云杜千。上述三十六将当年威名远扬,现在成了顺民,仍然使士女们望而生畏。

  李若水以诗献策,恳请皇上轻徭薄赋,让百姓安于农耕,说招降并非上策。而皇上则以为,竭天下以自奉是天经地义的事。对于想推翻王朝的叛军,皇上一律加以剿灭,如对待方腊;对于只反贪官、不反皇帝的叛军,如愿接受招安就封官拜爵,如对待宋江。现在两大叛军都已扑灭,天下太平无事,皇上又想过丰亨豫大的生活了,正好这一年是自己四十大寿,决意大事庆祝一番。

  按照祖宗规定,本朝每年有三大节日:元旦是“一年之首”,冬至是“一阳之始”,还有就是皇帝的生日。今皇上的生日在十月十日,称为天宁节,全国休假三天。初八日,由枢密院使率八品以上的武官去大相国寺为皇上祈寿,初十日则由宰辅率八品以上的文官去相国寺祈祷。皇上虽笃信道教,但大相国寺是皇家寺院,一直用作祈年、消灾、庆典、赏玩等。十二日在集英殿举行盛大祝寿典礼。殿上列有宰执、亲王、宗室,还有大辽、高丽等国的生辰使臣,百官列于两廊。宴集上摆满各种食品,殿上的酒器用纯金,廊下的酒器用纯银。

  教坊乐部则安排在殿庭山楼下的彩棚中,祝寿礼开始之前,由山楼上的口技艺人模仿百鸟和鸣,此时内外上下都肃然静听,就像见到鸾凤飞舞,呜声如簧,百鸟翔集,齐向皇上祝寿。开宴前由亲王和太宰王黼进到御座前,捧觞敬祝皇上万寿无疆,百官也齐声祝颂。礼毕后由皇上赐百官御酒,前后共计九次。每次赐酒后都穿插歌舞百戏节目,有雷中庆演舞蹈,刘继安奏琵琶,孟水清吹笛子,孔三传唱诸宫调,刘乔、侯伯朝、孟景初等人演杂剧,教坊男女艺人演百戏杂技,等等,这些艺人都是当朝一流名家。

  在祝寿的节目中,最为热烈的场面是男女小儿队舞和比赛马球。男小儿队由十二三岁的儿童二百多人,头戴小隐士帽,身穿绯绿紫青花衫,腰束犀带,各执花枝分四处排定。他们合着鼓声、舞步前进,旋转如风,且舞且唱。女童队有四百多人,都是教坊精选的妙龄美少女。或戴花冠,或梳仙人髻。身穿红黄色销金锦绣衣,腰系金带,全是最新时装。他们先演采莲舞,霓裳斗彩,云髻垂花,舞台上下也莲花盛开。接着又演祝寿舞,清歌悦耳,歌功颂德,玉步徐移,俯仰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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