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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你既然说出城不出城,不是大事,为什么还老是盯着问?俺再说一遍:昨天,俺确实没有出城!”

  何和理又问武尔坤:“你的弓箭哪去了?”

  “俺不打仗了,还要弓箭干什么?丢了。”

  “什么时候丢的?”

  “早就丢了!”

  何和理又向武尔坤说道:“又在扯谎,不是早就丢了,是昨天中午才丢的,是不是?”

  武尔坤说:“俺讲的你不信,还问俺做什么?”

  “不!要问,这是口供!你扯谎,不说实话,说明你态度不老实,处理得就重。”

  何和理说完,费英东接着说:“老实告诉你,昨天你们干的事,俺都清楚了。试想一下:本是两人干的事,其中一人都承认了,另一人还矢口否认,能行吗?”

  何和理见武尔坤不言语,又说:“把事情说清楚,本没有什么大事。因为你们是被利用的,又不是主谋!汗王又是宽宏大量的人,会从宽处置的。怎么样?还犹豫什么?老老实实说罢!”

  武尔坤心中更加明白了,即使说出来,他们也不会完全相信的,他们还要追主谋、目的不是很清楚么?……

  武尔坤想到这里,就说道:“俺讲的都是实话。俺不懂什么‘主谋’!你们把这些脏水,硬往俺身上泼,也未必能达到目的。汗王若是有容人之量,就不会让你们来逼俺了!”

  何和理与费英东交换了眼色,费英东说:“昨天,在槐树林里发生的事,是你们干的。有人看见的。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再狡辩下去,只能加重自己的罪行,对自己不会有好处的。”

  何和理说:“你还年轻,要珍惜青春。爱护生命。路走错了,可以回来,重新走;话说出去了,收不回来的,正像那泼水难收一样!”

  不管他们二人怎么说,武尔坤总是不吭气,不吱声,所谓抱住葫芦不开口,由着你们去说罢,反正俺就是这么着了!

  何和理与费英东觉得,再谈下去,也无益了,就对他说:“俺们今天讲的事情,你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咱们再来谈,也还不迟!”

  武尔坤站起来要走,门外有侍卫拦住说:“哪里也别想去了,就在这屋里蹲着,好好想想吧。对抗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

  于是,何和理、费英东走了出去,向努尔哈赤回报情况去了,这且不提。

  再说额亦都、安费扬古二人,见到阿布什以后,向他问道:“你认识咱俩吗?”

  阿布什看看他们,只是点了点头,未说话。

  额亦都说:“咱俩与你父亲十几年来,跟着汗王打天下。南征北战,出生入死。你是在咱们眼皮底下长大的,今天找你来谈话,你可不要说假话哟!”

  阿布什对二人说:“你们都是汗王的红人,汗王对你们比对他的亲兄弟还亲呢!”

  安费扬古说:“汗王对咱们亲,咱们也对汗王亲!这是以心换心的结果呀!”

  “俺父亲不行了!他拼杀了十几年,等于白拼,流了十几年的血、汗,等于白流了!他不会做人,他不会做汗王需要的那种人!”

  额亦都说:“你对汗王的气不小呢?是不是向咱们说说。你到底对他有些什么意见?”

  “谁敢对汗王有意见?谁不想活了?”

  额亦都、安费扬古听了,都直摇头,觉得阿布什小小的年纪,说话够刻薄的啊。

  见二人不吱声,阿布什问道:“不知汗王找俺来有什么事?”

  额亦都向阿布什反问道:“你应该知道有什么事,怎能说不知道?”

  “这样吧,你们在这里坐一会儿,俺去找汗王问问,到底有啥事找俺?”

  阿布什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就往门外走。谁知,他刚走出门槛,就被侍卫拦住,对他说道:“不准走,快回屋里去!”

  “怎么?凭啥不准俺出去!俺要找汗王问清楚,俺到底怎么?……”

  阿布什站在门口,大声地喊着,与侍卫僵持着,不愿意进屋。

  安费扬古站起来,走到阿布什身边,对他说:“汗王有公事要办,派咱俩来跟你谈话,你就不用去找了。”

  阿布什冷笑几声,说道:“汗王有啥公事要办?他白天想着整人、杀人,夜里搂着女人睡觉。办什么公事?扯蛋!”

  额亦都与安费扬古实在气不过,一齐说:“不准胡说!小小年纪,怎么不讲道理?”

  “谁不讲道理?为什么找俺来,又不同俺见面,这才是不讲道理!”

  额亦都生气地说:“刚才已经跟你说了,是汗王派咱俩来与你谈话的,不必去找汗王了。”

  阿布什将颈脖子一梗,大声说:“不行!俺不跟你们说。老实说,你们也不配跟俺讲话,你们……”

  安费扬古实在气愤不过,质问他:“你说,咱俩为什么不配跟你说话?”

  “俺说出来,你们可不要气死了。”

  额亦都、安费扬古齐声说道:“你说罢,俺们不生气,也不怪你!”

  阿布什眼睁睁地瞅着他们俩,带着十分鄙夷地口气说道:“你们俩是汗王豢养的一对忠实走狗,怎么能跟俺说话?”

  额亦都立即站起身来,拉着安费扬古,往外就走。在他们身后传来几声笑声。

  二人见了努尔哈赤,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努尔哈赤生气地说道:“俺去见他,看他有啥蹶子尥!”

  当时,莽古尔泰在座,就拦住努尔哈赤,高声说道:“割鸡焉用牛刀!让俺去见他,看他可能尿一丈二尺高的小尿!”

  莽古尔泰与阿布什的年龄差不多大,他们小时候,经常在一块玩。

  阿布什见莽古尔泰来了,对他说道:“你来做什么?汗王喊俺来,俺只同汗王说话。别人来,俺不理他。”

  莽古尔泰说道:“怎么?你不愿意同俺说话,是俺辱没了你?还是有其他什么缘由?”

  “你真要俺讲,俺就讲了。”

  莽古尔泰大声地说:“你讲吧!”

  阿布什说道:“咱们是堂兄弟,从小又是好朋友。如今你父亲不顾兄弟。子侄之情,硬要置俺于死地,还要整死俺父亲,甚至俺全家,这让俺怎能不仇视他。俺实在不想因为你父亲的关系而伤害了咱们之间的兄弟之情。希望你能理解俺的心情。在俺死后,你能常常记住俺,俺就感到非常满足了。”

  说完之后,阿布什哭了起来,泪水涟涟。莽古尔泰也情不自禁地陪着哭了一会,才悒悒不乐地走了。

  莽古尔泰向努尔哈赤建议道:“阿布什已经得了神经病,满嘴胡言乱语,放了他罢!”

  努尔哈赤带着张一化,二人一起进了阿布什的屋子。看着阿布什,问道:“听说你要找俺说话,有什么话就说罢。”

  “是你把俺从家里喊来,不知为了什么事,俺想找你问个明白!”

  阿布什的话,努尔哈赤听了很生气,问道:“你真的不明白,还是有意装糊涂?”

  “俺的头脑清醒,为什么要装糊涂?你把亲兄弟看成仇人,才是真糊涂呢!”

  “俺并没有把亲兄弟当成仇人,你却动手刺杀你的亲大爷了!”

  “这叫作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你胆大包天!你刺杀的是建州女真的汗王,这罪可不小呢!”

  阿布什听了张一化的话,又看了一眼努尔哈赤,激动地喊道:“他是建州女真的暴君!建州女真没有多少人拥护他!恨他的人倒不少。”

  努尔哈赤只是冷笑着,又问他:“谁让你去刺杀俺的?只要你说出来,俺就放你。”

  “你别绕弯子,想嫁祸于俺父亲,这事与他无关!你想杀他,别找借口,这是你一贯阴险狡诈的表现!……”

  努尔哈赤气愤填膺,只得说道:“看不出,你倒很有心计——”

  “还有你的鬼点子多吗?你是搞阴谋的专家,整日就在算计着别人……”

  “住口!你也真够猖狂的,把他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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