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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8.一鼓作气,击溃齐军

  曹刿立于车上,突然高举鼓棰,狠命击鼓,顿时,鲁军中战鼓齐鸣,惊天动地,杀声突起,鲁军兵士如下山猛虎般地向齐军冲杀过来。

  齐军没有准备,顿时乱作一团,后军冲倒前军,前军堵住后队,被鲁军一阵大砍大杀,人仰马翻,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尽管鲍叔牙拼命嘶喊,可兵败如山倒,只好保着桓公,败退而去。

  鲁军一口气追杀了十几里。鲁庄公大喜过望,要继续追杀。曹刿却敲了锣,鲁军停住了追击的脚步。

  鲁庄公急得直喊:“追呀,快追呀!”

  曹刿不急不躁,下了战车,仔细看了看齐军兵车留下的印迹,然后上车,手搭凉棚,对着溃逃的齐军观察一会儿,这才下令:“追击!”

  鲁军兵士呐喊着冲向溃不成形的齐军。

  看着此时的情景,鲁庄公兴奋极了。他问曹刿:“曹大将军,齐军两次进攻,你都不让出击,第三次你才下令出战,这里边有什么道理呀?”

  曹刿道:“打仗主要是靠士气。击鼓是为了鼓舞士气。齐军一通鼓响时,士气正旺;第二次就衰弱许多;到第三次击鼓,士气已经松松垮垮了,趁此时机,我们一鼓作气,士气高昂,当然就能打胜。”

  鲁庄公又问:“那刚才为什么不马上追击呢?”

  曹刿一笑道:“与大国交战,要冷静而慎重。齐军败退,得先观察一下车辙印迹和旗帜,来判断齐军后面有没有伏兵。我刚才看到齐军的车辙散乱,旗帜也歪歪倒倒,确无埋伏,这才下命令追击。”

  庄公称赞道:“曹将军是真正的军事家!”

  §9.泪洒城门

  齐军战败的消息传进临淄。齐国民众冒着小雨扶老携幼站在城门口,翘首以待亲人归来。从早一直等到傍晚,情景悲凉、肃穆、沉闷。

  管仲神情倦怠,形容憔悴,披一件蓑衣,站在人群背后。

  远方出现了齐军的大队人马,各种残破的军幡、旗帜渐渐进入人们的视线。

  丢盔卸甲的军队走进城门,一辆辆载满将士尸体的兵车进入城门。顿时,人们抢天呼地,呼唤着阵亡将士的名字,那哭声撕人心肺,父哭子,妻喊夫,子唤父,那副景象,太惨了!

  管仲回过身去,雨水和着泪水在脸上流淌。他为齐桓公不听他的劝告而气愤,为这些死难的将士而悲哀,他们死于一场无意义的战争,魂灵在九泉之下也难安宁。他为死者的家人感到痛心,几千人的生命呀!他再也不能忍受这凄惨的场面,一个人悄悄回到家中,他知道,鲍叔牙一定会来找他的。

  果然不出管仲所料,鲍叔牙到临淄连自己家也没回,就径直奔管仲家来。

  管仲躺在榻上,从脚步声就知道是鲍叔牙来了,他翻过身去装睡,故意不理鲍叔牙。

  鲍叔牙见管仲睡着,轻轻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到案前,见案上堆积着如山的简策,顺便拿起来看:“牧民”,刚刚看了一行,便被吸引住了,忍不住往下看去。

  管仲微睁双目,看一眼鲍叔牙,故意咳嗽一声。

  鲍叔牙急忙放下简策,来到榻前:“夷吾弟,我回来了。”

  管仲仍然脸朝墙壁:“死了多少人?”

  鲍叔牙低下头:“三千。”

  管仲忽一声从榻上坐起来,喊道:“天哪,三千,三千人啊!”

  鲍叔牙痛苦地:“我大错了,夷吾弟,你骂我吧,打我吧,我是齐国的罪人。”说着哽咽起来。

  管仲递给鲍叔牙一块擦脸布:“主公还好?”

  “长勺一败,再也没说一句话。”

  管仲忍不住泪下:“我为什么就没保住这三千人的生命……”

  “不,都怨我,我为什么不能阻止主公,我也不愿打这场战争,我也不情愿啊。夷吾弟,我这个人私心太重了!”说着哭泣起来。

  管仲思索了一会儿,对鲍叔牙道:“鲍叔兄,事情已经这样了,光难过也没什么用,你要振作起精神来,特别要让主公振作起来。兵败不可怕,精神垮了麻烦就大了。从头来吧。”

  §10.桓公反省

  桓公回到寝殿,一头扎到榻上,双眼直瞪着殿顶,神情滞呆。他头脑里似一团乱麻,本来必胜无疑的一场战争怎么变得一败涂地?是指挥不得力?是将士们不奋勇?还是决策有错误?他对鲁庄公有了新的了解,他竟敢临阵启用一名山村野夫为三军大帅。那曹刿端的非同凡响,三百乘兵车如同他掌中之物,布阵有方,调度有序,真有大将风范。反省来,反省去,他感到自己这次太轻敌了,骄兵必败呀!

  内侍来报:“回禀君上,隰朋大夫求见。”

  桓公烦恼地一挥手,内侍返身出去。

  蔡姬端一陶罐参汤,小心翼翼地坐到桓公身旁,慢慢地将他扶起来:“主公,喝点参汤补补身子吧。”

  桓公一挥手,无意将罐打翻,洒了蔡姬一身,罐子碎了。蔡姬一声不响,毫无怨言,回内室更换衣服去了,侍女急忙将破罐碎片打扫出去。

  蔡姬换上新衣,更加光艳夺目,她双手捧一陶罐,笑容可掬来到桓公面前:“主公,喝一点吧,保重身体要紧。”

  桓公看着蔡姬,接过陶罐,长叹一声:“唉!三千将士战死,二百乘兵车损毁。寡人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怎么向大齐国民交待啊!”

  蔡姬妩媚地一笑,道:“战场千变万化,胜败兵家常事,主公何必那么烦恼?妾以为,打了败仗并不可怕,重要的是,能找出失败的因果。”

  听了蔡姬的话,桓公微微一惊。这句话颇具见地,便问道:

  “夫人,你说这次长勺之战寡人为何吃了败仗?”

  蔡姬莞尔一笑:“贱妾哪里说得清楚,不过随便说说罢了。可象进攻鲁国这样的大事,起初,朝中大臣就没有人想到这种后果?”

  桓公想了想:“只有一人反对出兵,他叫管仲。”

  蔡姬问道:“是不是那位射主公一箭又被主公赦免的人?”

  桓公点头称是。

  蔡姬看着桓公,说:“贱妾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桓公道:“夫人有话请讲。”

  蔡姬道:“主公决定的事情,朝臣赞同的有三种情况,有人是真心赞同,有人是阿谀奉承,有人是虽然不赞同,但怕君上不悦而违心赞同。反对的人有两种情况,有人是别有用心,出于某种需要而反对,有人是敢直言面君,提出不同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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