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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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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汗派人转达的以上这些言辞都表明,这是一系列老练而巧妙的外交行动。他给昔日的各位盟友的传话是很有分寸而得体的。对王汗,他说话时把自己放在忠实的附庸和义子的地位,从而突出了他遭到攻击和损害的不合理性和不公正性,也表明了他在遭到损害后仍对“父汗”满怀“孝心”。与此同时,他竭力在年老的王汗与其合法继承人桑昆之间散布不信任情绪,怀疑桑昆有弑君之心。对投靠王汗的几位蒙古亲王,他则责备他们背叛祖先和臣民,从而使这几位亲王为自己的背叛行为感到羞愧。他含蓄地鼓励他们回到他的麾下,为把克列亦惕人赶出蒙古草原而斗争。在这些表明最无可指责的忠诚和最令人感动的诚意的言辞后面,充满着足以逐渐瓦解敌方联盟的暗示和影射。 事实上,成吉思汗的这些言辞几乎在当时就立即起到了这种瓦解作用。当听了“义子”成吉思汗仍然充满孝心的话以后,王汗感到十分内疚地说,“古日:”离吾子者即离而道也,斯言极是,我心痛焉。他当即发誓道:”我若再对我子铁木真怀恶意,犹如此出血!” 说毕,他抽出削箭刀刺破自己的小指,取一桦皮小袋盛其血,交与成吉思汗派来的使者。 但是,桑昆显然对成吉思汗话中的影射之意感到愤怒,因而拒绝和解。他对其父王汗说:“彼何时称汝为汗与父耶?彼谓汝为害亲兄弟之屠夫矣!” 桑昆盛怒之下又要对成吉思汗发动无情的战争,他命令部下说:“必勒格别乞与脱朵延二人听着:可即树战旗,命人饲肥战马,准备厮杀。事已无可疑矣!” 正像古典悲剧中的这种角色一样,桑昆当时甚至还轻率地说出了如下注定他要遭厄运的话:“唯刀剑其裁决乎!胜者必占领败者之国而为至高之汗也!” §第三十五章 巴勒注纳湖之苦水 成吉思汗派往敌方联盟的两位使者之一速格该者温,因妻儿尚在王汗处,故惧而未返回成吉思汗处。另一位使者阿儿孩合撒儿只好只身返回,向成吉思汗报告了敌方对他的和平建议的态度。 得悉这些消息后,成吉思汗遂向北撤退,退人巴勒注纳(“浑浊的水塘”)湖畔,在那里下营。巴勒注纳湖可能在斡难河与音果达河之间的阿加河附近,也可能在此以东额尔古纳河北岸与塔雷湖之间。这里,即巴勒注纳湖所处地区,西北部是多树木的草原,有许多铁线莲属植物和草属植物,间有一丛丛桦树和柳树,土质为粘土和沙土。东部靠近塔雷湖一侧也是一片草原,多生苦艾,地质为盐土。在当时季节,巴勒注纳湖几乎干涸无水。据后来的波斯的传说记载,成吉思汗曾在这里被迫从泥沙中挤水饮用。在这种艰苦条件下,将士们仍忠实地追随着他。成吉思汗有感于将士们的这种忠诚,举手仰天发誓说,今后必与诸将士共甘苦,如背此言,将有如巴勒注纳湖中之浑浊泥水。说毕,他便喝了几口泥水,然后把杯子递给将士,将士们也当场发誓永不离开他。成吉思汗的这些追随者后来成了史家所说的巴勒注纳湖派。他们的一片忠诚后来得到了成吉思汗的慷慨奖赏。 毋庸讳言,此时成吉思汗已经退到了蒙古地面的最东北边界通古斯种族人居住的泰加森林边缘地带。然而,就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中,成吉思汗的事业开始有了转机。而此时,他的对手们却开始衰败没落,以王汗为中心的联盟正趋于土崩瓦解。这些游牧人,为了满足仇杀的欲望,为了得到战利品,他们可以暂时地团结在某个被推举完成此等任务的战争指挥者周围。但是,除非他们所拥立的战争指挥者是一个超群的杰出人物,除非这个人物是一个像成吉思汗那样刚强的人,否则,他们就会在一旦达到目的之时散伙,离开他们前不久还听其指挥的首领。特别是在对手顽强的抵抗使劫掠之日无限推迟因而不能肯定得到战利品之时,他们便会如鸟兽散。 此时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抛弃不善于带领盟友去夺取胜利的运气不佳的首领。读者一定还记得,昔日由扎木合及其朋友们拼凑起来反对成吉思汗和王汗的“季节性”联盟就是这样分崩离析的。现在,扎木合本人和其他闹分裂而离开成吉思汗的蒙古人对王汗的权威又感到厌倦了。在对王汗不满的人们中,有成吉思汗的叔叔答里台,他现在已为自己背叛成吉思汗而感到后悔;有合法的“觊觎汗位者”阿勒坛和忽察儿;还有总惯于耍阴谋的扎木合本人。他们现在已不能忍受凌驾在他们头上的任何霸权,于是策划道:“可于黑夜袭而擒彼王汗,我等自立为王,不受克列亦惕人之辖,亦不受铁木真之治。” 但是,王汗觉察了他们的阴谋,抢先采取了措施。扎木合、阿勒坛和忽察儿急忙逃走,差一点儿落网。他们三人逃往蒙古西部投靠了乃蛮部。与他们逃走的路线相反,答里台却选择了向东逃的路线,投到成吉思汗帐下,希望得到成吉思汗的宽恕。成吉思汗果然原谅了他,而且态度真诚,因为,据我们掌握的史料,此后他们叔侄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令人不愉快的事。与此同时,蒙古部落之一豁罗刺思部首领斡思察罕也率部主动来投成吉思汗。 此后不久,来了一名穆斯林商人。此人名叫阿三。阿三在汪古惕部营地(中国山西省长城附近)逗留了几天后,一路行至额尔古纳河。他骑着一头白毛骆驼,赶着一千只羊,沿上额尔古纳河而下,想换取一些貂皮和松鼠皮之类的皮货。在外贝加尔湖泰加森林边缘地区,收购这类皮货是很容易的事。他绕道来到巴勒注纳湖畔饮牲口,在那里与成吉思汗相遇。他们之间似乎不久即建立了友好的关系。后来,有三个穆斯林(阿三,扎法尔一忽扎,达尼失门德一哈吉卜)成了“巴勒注纳派”忠臣。 更有价值的是成吉思汗的亲弟弟拙赤合撒儿也来到了巴勒注纳湖畔。在这以前,他是当了克列亦惕部的俘虏呢,还是像别人一样投靠了克列亦惕部?这一点我们无从得知。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在克列亦惕部一心想回到成吉思汗身边,遂设法避开克列亦惕人的监视,离开妻子和三个儿子(也古,也松格和秃忽),挺身而出,带着几名同伴来寻其兄。他的妻儿留在克列亦惕人手中,自然命运难卜。他先来到合刺温敦山。此山在孛罗赤出沃克山附近(孛罗赤出沃克山位于斡难河与音果达河之间,山上有一些雪松和落叶松)。合撒儿寻兄不得,遂在荒山中流浪,饿急了只好食用随身带的毛皮和弓弦,狼狈非常。他和几名同伴最后艰苦流浪到了巴勒注纳湖畔,得与成吉思汗相逢。见到亲弟归来,成吉思汗十分高兴。随后,兄弟二人策划了导致克列亦惕部王汗上当受骗的计谋。应当承认,这一计谋是相当狡猾和不光明正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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