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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其中一个老母鸭嗓子一叫,三四个彪形大汗又不由分说扑了上来。安德海躲闪不及,就被大汉们拽下了马。他们一腿将安德海踢倒在地,安德海心想:“一路千难万阻都过来了,眼见京城在望,最后几步可不能出问题。”

  于是,他拼命大叫:“兄弟,手下留情,我乃皇宫之太监,奉太后之命,急奔京城有要事相办,兄弟们发发慈心,放我一码,回到京城,安某必重谢。”

  几个土匪哈哈大笑:“你是他妈的什么太监,老子还是皇上呢?来狗奴才,让皇上骑一会。”

  一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就骑到了安德海的身上,安德海这几天本来就劳累不堪、精疲力尽,此时被人一压,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爬在大汉的身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兄弟,我说的一点儿也不假,你们如果误了大事,安某上奏皇上,你们没好果子吃。”

  “管他妈的什么皇上,太子,老子天下第一,老子就是皇上。”

  那人依然骑在安德海的身上来回颠晃。突然,他不动了,为何?他的左腿碰到了安德海的助下,原来,安德海离开承德时,东太后给了他300两银子,以备路上之用,此外,还给了一只金镯子,三个金戒指,穷家富路嘛,路上多带一些总是对的。银子一路上花得差不多了,最多还剩四五十两,可金镯子和金戒指并没动用。安德海离开客栈时把这些首饰系在腰间。金银当然硬梆梆的。

  “快,把灯照过来。”

  一个小土匪举着灯凑了过来,那彪形大汉连忙从安德海的腰间掏出金银来,这意外的收获可把这几个土匪乐坏了。

  “妈的,还说是什么宫里的太监,明明是个财主,还想骗老子,给我打。”

  两个小土匪跑过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安德海被打得两眼直冒金花,他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快,再掏掏看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刚才那个提灯的小土匪把灯放在地上,动手上上下下地摸个遍,当他双手摸到安德海的裆下时,大叫了一声:“妈呀,他怎么没那个。”

  彪形大汉马上扑过来,一手扯下安德海的裤子,把灯移到安德海的两腿之间一照,

  “妈的,还真是个阉狗。”

  他站了起来,似乎有点儿紧张,两个小土匪忙问:“大哥,看来咱们捅了漏子了,万一这阉狗回去,奏明皇上,咱们的人头就得搬家。”

  “说得对,说得对。这小子命不好,撞到咱们的手上,只好让他见阎王。”

  几个土匪用一根绳子猛勒安德海的脖子,发现他已经不再挣扎,便把他扔在田野里,扬长而去。他们刚刚离去,天上又下了大暴雨,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雷鸣电闪夹着雨水,似乎没有尽头。

  安德海终于苏醒了过来,原来,那绳子虽把他勒窒息了,一动也不动,但他并没断气,土匪离开以后,绳子便松开了,雨水一冲把他激了过来。安德海努力睁开眼一看,周围静悄悄的,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又昏昏沉沉地在雨地里睡了两三个时辰,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他想挣扎着爬起来,无奈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他看到裤子已经被扒到腿下,便努力地拎上裤子。太监比一般人更怕羞,因为他们宁愿死,也不能让别人看到他丢了“宝”。又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了。

  昨天下了一场特大的秋雨,一些农民们见今天天色放亮了,就纷纷出来排涝,他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结伴下地干活来了。

  “大哥,你瞧,咱家地里躺个人。”

  一个后生尖叫了起来,几个人忙围拢过来,观看躺在雨水中的安德海。其中一个年龄稍长一点的大伯用手在安德海面前试了试,还有气息,他便令两个壮劳力将安德海抬到高地处。安德海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体力上有所恢复,脑子里清醒多了。昨天夜里的事情一幕幕地又映到了他的脑海里,他终于记起昨夜遇上了一帮土匪,然后又……安德海庆幸自己的命大,居然能死里逃生,看来,他的阳寿未尽。

  有几个好心人见安德海已经醒来,便脱下自己的粗布短衣技在安德海的身上,又把安德海的长袍脱去。当他们动手帮安德海脱湿裤子时,安德海双手死死地抓住裤腰不放,并以乞求的目光望着他们。

  “大哥,这个人好害羞,裤子都湿成了这样,还穿着。”

  “让他穿着吧,只要不怕生病。”

  安德海想掏点银子出来酬谢乡民,可他忘了,身上的财物早被土匪搜尽了。又有个大嫂给他端了碗热水,他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了下去。身上好像热乎了一些,他动了动嘴唇,想说话,可那位大嫂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开口:“小柱子,把这个人背到我家,给他暖一暖。”

  “二婶,谁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背回家,不怕连累你们。”

  “少说屁话,好人坏人都是人,你没见他快冻死了吗?先救活他,如果是坏人再杀了他也不迟。”

  这位大嫂倒有些菩萨心肠,好人坏人她都救。那位叫二柱的后生把安德海背到了二婶家。那位二叔一见妻子让二柱背个男人回家,一脸的不高兴,他蹲在炕上吸烟,一句话也不说。

  “他爹,快把这个人的衣服,特别是裤子给扒了,把他塞进被窝里去暖一暖。”

  “要扒你扒。”

  那位丈夫并不理睬妻子,二婶是女人家,怎么好意思动手脱陌生男人的裤子,她只好拿来一条破被单把安德海包了一下,塞进被窝里去。一会儿,二婶又端来了一碗面条,里面还放了两个荷包蛋,安德海一声不吭全吃了下去。

  “兄弟,你好好歇着.等一会儿就好了。他爹,走,帮我劈柴去。”

  二婶和她的丈夫去劈柴。安德海觉得好受多了,看来,二婶是个热心肠人,一会儿半会儿是不会让安德海走的,安德海生怕耽误了大事,便悄悄下了床,溜出了二婶家。

  说来话长,后来安德海回到京城办完事,又潜回承德热河,他向太宫太后描述了自己如何历尽艰辛才办成大事的经过,西太后一直慨叹不已:“小安子命大福大。”

  而东太后却默不作声,末了说了句:“应该感谢那位农妇才是。”

  “姐姐说得极是,以后再谢吧,眼下也顾不上这些了。”

  西太后以后早把这农妇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可东太后一直念念不忘,奉梓宫回京之后,便派人感谢那位村妇。两位宫女按当时安德海所言地理位置和村妇模样,果然打听到村妇的家。村子里的人看见两位模样标致、举止端庄的姑娘打听二婶住处,都好奇地前来围观。他们见两位姑娘向二婶行了万福礼,又送给二婶绫罗、绸缎两匹、玉镯锡一只、金坠儿一对、白银300百两,人们啧啧感叹:“前些日子那位落难者一定来头不小,单这谢礼就足以说明他生在富贵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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