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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在第七次和第八次代表大会之间的日子里,我采取了一系列战术性行动,比如,把几位引起社会中各种不同政治力量不满和反感的人开除出政府,他们是波尔托拉宁和布尔布利斯。

  ……我曾经常和彼尔托拉宁讨论建立联邦信息分析中心的思想。波尔托拉宁热情坚持这一思想并准备亲自去实现之。

  但舆论界认为,这是解除他的报刊信息部长的职务。我很快签署了建立这个中心的命令。很遗憾,根据米哈伊尔·尼基福罗维奇的建议建立起来的这个机构,没有维持多久。

  布尔布利斯的情况也是不言而喻的。在我们的私人关系和工作中形成了一个真空。我建议他在国务活动的仕途上做一次间歇,思考一下,熟悉一下环境。

  叶戈尔,雅科夫列夫的情况要复杂一些。他后来解释说自己辞职是为独立、自主,为他不属于那“一批人”而报仇。

  雅科夫列夫的仕途升迁,首先应归功于改革。戈尔巴乔夫时代推举丁他和那个时期的其他许多人,比如,《星火》前任编辑维塔利·科罗基奇、历史学家尤里·阿法纳西耶夫、法学家阿纳托利·索布恰克、经济学家加夫里尔·波波夫,都享有很高的社会声望。叶戈尔·雅科夫列夫曾是《莫斯科新闻》周刊的主编,叛乱之后,戈尔巴乔夫同我商量委派他去主持“奥斯坦基诺”电视台的工作。戈尔巴乔夫在1991年12月下台,雅科夫列夫继续留任中央电视台台长职务。这个安排使我非常满意。我愿意同这位有独立主见的、性格坚强的、有才干的人工作,更何况他是在这种岗位上。

  我用签署了关于撤销雅科夫列夫职务的命令的第一个方案,在措辞上颇费脑筋:就像在以往那些善良的时代一样,因工作上的混乱和在政治上对某个问题的阐述错误。我最气愤的是,因为一次广播,奥塞梯的领导人加拉佐夫就敌对地冲俄罗斯总统而来。这件事发生在联邦苏维埃会议上,其他共和国的领导人也齐声支持他。为同高加索自治州建立友好的事务联系,我们付出了多少精力啊!……后来只好改变措辞,当然结果不是很漂亮,但我突然明白,我不再改变撤职命令,决定在我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地形成了,尽管表面上与雅科夫列夫没有发生过任何争执。

  看来,这里指的主要是因1992年6月12日夏天强攻“奥斯坦基诺”而引起的、我所经历的那次精神震动。我懂得了既然围绕着电视台演了这么大一出戏,那么“奥斯坦基诺”几乎是一个“核电钮”。在这个“电钮”旁应安排一位另一种个性的人,而不是一位神经质的思想家。

  当然,因为这一行动,我遭到了许多指责,尽管说实话,在雅科夫列夫辞职后,电视台的第一套节目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些电视连续剧,还是那个政治,还是那些广告。

  唯一让我骂自己的是,没有找到时间更主要是精力去见见时戈尔·雅科夫列夫,同他进行正常的关心体贴的谈话。我对他个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 * *

  第八次代表大会基本上把哈斯布拉托夫和佐尔金塞给了我。我没有把这次大会列入计划,也就是说“没有安排”。有一种磨洋工的感觉。

  然而,第二个回合就是第二个回合,必须为自己的整顿、为自己的部长们、为补充的权力、为全民公决……而斗争。应当作出决定。

  我又开始同代表们、各党团和政治运动的代表们会见。同“公民联盟”的会见是冷淡的。给人一种感觉,他们现在已经准备以实力的地位谈话,只是时间因索让他们有所收敛,时间有点尚早。还有一种对立的感觉,我就像小学生似地站在他们面前,数说着自己所犯的某些过错。

  同民主党联盟的对话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甚至最尖锐的批评,在这里听起来都是那样的轻松、心平气和。对我来说,声调最重要。让人们批评好了,但这是值得的。他们把你看作人,而不是你的职权。

  民主派的建议最严酷:不等代表大会的召开就解散全俄罗斯的苏维埃,实行总统制,当然,问题不能这么提出。国家目前还有足够的力量去要制止反宪法活动、战斗员的嚣张和红色恐怖。问题在于另一点,代表大会把我们带进了死胡同。怎样才能根据宪法摆脱这种困境?

  再就是会见全体代表,这里不存在恶毒的语调、无礼和过激行为。来者进行了相当心平气和的交谈。

  为什么代表们要在第八次代表大会上最后确定自己的选择,决定同哈斯布拉托夫走到底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是因为我的不成功发言吗?是因为他们觉得报刊上展开的反代表大会运动是有人授意的,从而引起逆反心理作用?还是因为哈斯布拉托夫善于用阴谋诡计把某些力量聚集起来?是啊,这里有第一种原因,也有第二种、第三种原因。

  也许还有第四种原因。我们还是返回来谈谈第七次即前一次代表大会吧。

  * * *

  众所周知,小男孩是怎么打架的: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双手往兜里一叉,镇静地把肩膀一极,显示着自己有多么大的潜力。但是,当我们逐渐长大时,却往往忘掉了院子里小孩们的道德标准中的另一个重要细节,这个细节在成人生活中是最有现实意义的。

  在政治生活中采取实力手段是经常的事,也是一件危险的事。这些手段往往起不了多大作用,而且很容易削弱自己的力量。尤其是一摔门走掉的那种作法,如代表大会上有人每过一分钟就想一摔门走掉了事,天哪,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我讲过盖达尔在第六次代表大会上的表现。这是绝对准确而意外的一步:代表大会在一分钟内就失去了政府的整个地盘,而且是全体人员。代表们自己把自己推下水。

  ……在第七次人民代表大会上,我被迫离开大厅,简直是强迫我这样做的。但这已经完全是另二个转折。

  就决议的第2条和第7条即关于全民公决和授予总统补充全权的表决,代表大会绝大多数投票“反对”。这里出现了几乎一致的团结。

  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和一切尝试,都化成了灰烬。和平谈判已不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离开是很难的。结果是,你实际上被赶了出去。

  当时本应当一直坐到最后,然后平静地起来离开,就像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一样,继续表决,表决。行动则是以后的事。当时,那些洋洋得意的微笑、坚信自己不受制裁的代表们偷偷地看着你或者眼盯盯地看着你时,很难作出准确的、相应的反应。简直想像不出,这是多么难堪的局面。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起初我还很轻松,整个神经系统调动起来了,甚至连呼吸也不知怎么变得轻松了。

  看来,我生性不大善于耐心地等待和对付狡猾、隐蔽的斗争。只要情况一真相大白,我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大概是好事也是坏事。

  然而,就在第七次代表大会上的那一刻,我作出一个不正确的决定。

  在突然地不顾情面地去迎接对峙的时候,我不应该退出大厅,当时没想过这一步会引来怎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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