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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我与鲁茨科伊交往已很久,他的那次演讲属于我们交往中的哪个时期呢,大概属于较晚时期。不过,亚历山大·弗拉基米罗维奇这种“独特的”风格之形成却是由来已久的。这风格便是“不断同人民会晤”,“直言不讳地道出真理,不管这真理是如何良言逆耳”。

  我记得,我的一位助手给我送来一盘录有一个演讲的录音带,任何人也不会在衣袋里装个录音机,显然这是从电视台转录来的。说得文雅些,电视台就是传播这些猛烈攻击的工具。

  ……您是怎样考虑的呢,那我就对总统说:把您的钱包给我,我留给他3000卢布并问他:喂,怎么样,3000卢布够活一阵子的?

  就是这类内容。

  他们对盖达尔的政策表示原则的不满——这我能理解,想捞点舆论资本的愿望——我也能理解,想在公众面前熔耀一下,给自己壮壮胆——这也可以理解。

  只是有—点我无法理解——鲁茨科伊为什么要当面赌咒发誓表示自己的永久忠诚?当一切如此明朗的时候,他为什么要暗示将有阴谋发生,为什么要暗示有人在幕后搞鬼?其实,还有速记稿嘛,还有他演讲的录音嘛。

  那时。我以为这是一个至今既不懂政治、又不懂经济的军人的真实面目,这种情况是常有的。

  我还不知道这是一种背叛行为。

  * * *

  报界不止一次提及院外活动问题,即某些集团向政府和我本人施加压力的问题。

  这些故弄玄虚的文章总是使我如堕五里云雾之中。

  我不了解院外活动在西方例如在美国是如何具体进行。我想那里的院外活动会动用一切手段,从间接收买到新闻攻汗,无所不用其极。

  我们这里常说的是:军工综合体、沃尔斯基、国防工厂的厂长们、将军们、党的机关——某一个秘密的阴谋立即酿成,“阴影里的”外交活动正在开展。

  ……实际上,在俄罗斯从事院外活动相当容易。甚至搞掉盖达尔这样的不折腰的总理也不难。

  关键在于我本人——我几十年来都在苏联的经济领域工作。这个领域对我没有秘密可言。我知道,我们的杂乱无章为何物,我知道我国的大企业和小企业中的全部实际情况,我知道我国的厂长们、工人们、工程师们的长处和短处。尽管就职业而言我是搞建筑的(毫无疑问,这在我身上留有某种烙印),但我对重工业、轻工业状况之了解毕竟不是凭道听途说。我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作过深入考察,深知这一领域的全部运作。

  我们可以这样设想,倘若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生产工人来到我面前,以激动的声音对我说: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我在“天然气公司”干了40年,您的洛普欣在做些什么事呀,那里大事不妙,您看看这数字,太可怕了。到处搞得一团糟——在这位老人面前,我心痛欲碎。

  为了取得某种平衡,我做了第一个尝试,即想让斯科科夫或者洛博夫“充实”到政府中去,但盏达尔傲然拒绝了。当时我与内阁成员每星期四会面举行每人必到的正式会议。后来,他们看到年轻的政府的确存在着各种问题与困难,终于被迫接纳了一些从厂长阶层选出的充满活力的人参加政府工作。

  ……在俄罗斯,人们心目中的厂长是什么样的人?凡给人以工作、凡能使家庭正常生活、凡能把你辞退或者使你升迁的人——那就是厂长。至于说企业有没有实效,那就不重要了。不管怎么说,具体的广长决定你的具体的命运。

  ……不久以后,通过同国会下设的有关委员会协商,提名格·希扎和弗’舒梅科参加政府工作。

  又过了几个月,接纳了弗·切尔诺梅尔金加入政府工作。

  在这些变迁的幕后隐藏着什么呢?洛普欣是一位天才的经济学家,是盖达尔政府中最能干的部长之一。但是,由于他负责领导石油天然气总体工作,而这项工作又牵动着物价改革的全局性政策。这方面受到任何一点伤害都会使整个国家经济机体感到疼痛。因此我坚决地作出决定撤换他,派我在乌拉尔时期就认识的切尔诺梅尔金接替他。我已经看到,改革在全速行进。随着改革的进程出现了全新的经济因素:原料和材料市场,有价证券市场,俄罗斯的银行和交易所体系重振并呈现活跃气氛,俄罗斯的商业面貌一新。总而言之,这种景象的确是从未有过的,甚至在实行新经济政策时期也未有过。

  当我明白了上述形势时,我想让新的政策具有更大的保险系数,让它更长寿,我认为必须起用一个新的、可靠的、意志坚强的人物充实政府。实践的进程表明,我没有错。切尔诺梅尔金走上角逐场显然是晚了些,但这项任命保证了政府经济政策在反动势力“猛烈攻击”的条件下的可行性。在下一年年初这种攻击便开始了。

  卫生部长和教育部长是另一种情况。地们两位的命运有些相似。

  卫生部长沃洛比约夫是同盖达尔一道进入政府的,教育部长德涅普浴夫比他早上任一年。

  两位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成熟,有独到的思维方式,在自己的领域内都是有声望的专家。

  德涅普洛夫在教育科学院系统中是著名的“叛逆者”,他把自己一派的人集中到教育部。制定了一整套新俄罗斯学校的理论构想。

  沃洛比约夫在卫生领域也准备了一套新的、不同凡响的独特的纲领。但是,如果说德涅普洛夫由于在上级机关尚听取他的意见时在“旧制度”下还曾经来得及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贯彻到学校工作的实践中去,那么沃洛比约夫在自己负责的领域却一筹莫展。谁也摸不着头脑,谁也不愿意仅凭一点点简单道理就去做事——于是卫生部机关停止了工作。

  而卫生事业,众所周知,是个极难领导的部门,无论是直接意义还是间接意义而言,即从政治角度看,都很难办。刚刚开始在医院就诊办法方面实行某种改革,而这改革又不为大多数人所理解时,人们便群情激昂地谈论起自费医疗,人民陷入了沉思。如果说自费学校尚不普遍的话(虽然同样牵涉到许多人,引起了某些不满,其实,这种不满没什么道理:不愿意读,就别上这种学校嘛),那么谈及自费医疗,那就涉及所有的人——正是触犯了这根神经,沃洛比约夫的卫生发展构想成了众矢之的。人们恰恰是只看到不利一面,而没有看到积极的前景,没看到医院将要富有起来,医生的收入将会提高。人们也不是平白无故地这样看问题。因为此类改革需在若干年期间进行,而且是有计划、有步骤地进行。

  很可能在第六次人民代表大会前夕就确定了选政府中的什么“靶子”,这种选择清楚表明,哪些势力参加了议会派别之间的结伙:“公民联盟”瞄准了能源部门和对外经济部门,共产党人和爱国者集团瞄准了社会领域。这一阶段他们的胃口还不太大。

  教育与卫生的改革决不是为时过早。恰恰相反,条件早就成熟了。但是,这次的部长任免(其实这只是局部的,不十分重要的事件)还清楚地证明了我们政策中的薄弱环节:立即在社会生活的所有领域进行改革是很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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